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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时伤了底子,没过几年便去了,薛母反是越发的感念起她的好处来,因而对待薛宝琴这个失怙失恃的侄女儿,很是照顾,比之宝钗也不遑多让了。宝钗亦是素来识大体的,且多了个meimei陪着她,她更是高兴得紧。因着家里多了两个弟妹,薛蟠便想着为meimei们也请一位女先生或是教养嬷嬷,他实在是不大信得过薛母的。薛蟠说得委婉,薛父却是一点就透,薛母的性子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之前大多关心的都是家里顶门立户的小子们,如今想来,女儿家的多通些诗书墨管家理事,却也不是什么坏事。其实严格说来,薛母本就出身累世公卿的王家,与管家理事上自是不差的。不过她本就是幼女,素来有聪慧敏又强势的长姐压在上头,便养成了有些绵软的性子。如此一来,倒于教养女儿上,差了那么两分。何况于薛家而言,自然不在乎多养一位专司教养女子的先生的。只是这女先生却是极不好请的,便是林家这样的业经五世的列侯之家,请的先生不也是贾雨村之流么。何况以林黛玉远超贾雨村的咏絮之才,薛蟠十分怀疑,贾雨村这等沽名钓誉之辈,恐是教不出黛玉这等人品的。“女先生且不急,毕竟通识墨的女子多是养在内阁,实在不行,请了男先生隔帘而教就是了。只是这专司教养之人却是不好请的,宫里出来的嬷嬷多是主子开恩出来荣养的,哪个没点儿贵人赐的银钱傍身,岂能瞧得上咱们这样的门第。再有各公侯府邸自家养的嬷嬷,更是在里握得严实,这倒是件难事了。”这事儿薛蟠并不多担心,以王家“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家风,王子腾爱女王熙凤尚且识不得几个字,何况是薛母。但宝钗将来却是个博学广识,杂学旁收之人,又有能媲美黛玉的诗才。可见除自身的天赋外,却不是薛母能教的出来的,必有其他名师指引。果然,不过月余,此事便有了转。薛父寻来的女先生,乃是东平郡王穆家当家主母的娘家旁支,其实论起血脉来说,已经有些远了。这位先生自小有幸入了主支一位太太的眼,便跟着主支这边的教养嬷嬷一起学过几日规矩,又是个能识断字的。薛蟠随着薛母瞧了几眼,便知薛父因何用了这位先生了。女先生夫家姓王,却是与金陵王家,薛母的娘家并非出自一脉。母家姓马,算起来与治国公家是同宗。她自言是因着夫家犯了事,天家体恤,并未牵连,只没收了家产,发配原籍。岂不知刚到了金陵,丈夫便病了,为了治病,阖家的体己都尽去了,却也没能留住性命。如今家里便只剩下自己带着个年仅五岁的儿子出来寻条活路。薛母素来心软,闻得这话已是感叹连连,她们年岁相当,倒也说得上话,“你也是个苦命的,好在还有性命在,将来孩子有了出息,你也算是熬出头了。”马姑姑闻言只是垂眸不语,薛蟠瞧她面上淡淡,又听她说是阖家发配了原籍,便觉着有些蹊跷。她也算是治国公府的远亲了,想来嫁的也不会是普通人家,既然落了罪尚能保全性命,又有发配原籍的指令,想来金陵这处也该是有些祭田产业的。便是没有这些,难道王家还没有其他人在了么,起码不该让自家子孙随着寡母流落在外。薛蟠虽觉蹊跷,却也不好在薛母这里发问,只想着之后问问薛父便是了。薛父是绝不会让个来历不明不清不白的人来教养宝钗宝琴的。见过马姑姑后,薛蟠又同薛母一道,见了马姑姑的儿子,大名王麒,小名唤做驹儿的。因他年岁小些,宝钗与宝琴便未避出去。瞧见驹儿一副小大人模样地给众人施了礼,便乖乖地坐到马姑姑身边,并不抬头乱看,便知也是个知晓规矩的孩子。薛母心疼他小小年纪便遭了许多磨难,又是个这样懂礼的,便问了他几句,叫丫头拿了糕给他吃。驹儿低头道了谢,便在马姑姑的应允下,拿了一小块儿糕细细地吃了起来。宝钗宝琴难得见到比她们还小的孩子,又是这样的可爱,忍不住便拿着帕子掩嘴轻轻笑了起来。薛蟠道:“姑姑平日要教两位meimei规矩学问,不如便叫小公子与我和黑子还有蝌弟一道去施先生那里听课吧。”马姑姑自是求之不得,忙对着薛蟠道了谢,“不敢当大爷一句公子,大爷唤他小名驹儿便可。”驹儿亦起身向薛蟠行礼道谢,“多谢大爷。”薛蟠呵呵一笑,对着驹儿道:“那你也别叫我大爷了,唤我一声哥哥就是了。”主家这样的和善,马姑姑自只有更安心的,便冲着偷偷看向自己的儿子微微点了点头。驹儿便又软软地唤了一声“薛哥哥,”又对着宝钗两姐妹唤了声“薛jiejie”。见他这样伶俐,薛蟠也觉着喜欢,便禀了薛母,牵着驹儿出去认认他们要住的院子。驹儿虽年岁小些,毕竟也是外男,自不好跟着马姑姑住在内院。马姑姑又不能放心他一个人住在外边,薛父便做主将南边一溜的原是用来存放东西的排房,辟出五间来,单独划成个小院子供她母子二人居住。这边有单独留出的角门,方便马姑姑出入,又与宝钗宝琴新分的院子靠近,两厢便利。薛蟠领着驹儿出来,先认了黑子,接着他便看到了围在黑子身边的小霸王,眼睛霎时一亮。薛蟠瞧出他的心思,便招叫小霸王过来,他蹲下身小霸王便将两只前爪搭在他的双膝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水汪汪地瞅着他,萌得薛蟠心肝乱颤。他指了指一旁跟着他蹲下的驹儿,介绍道:“这是你小马驹儿哥哥,以后见到他可不准调皮哦!”又对驹儿说,“这是我养的狗,叫做小霸的王,你可以叫他学习!”驹儿一脸懵懂,学习他知道是什么,可小霸王不是狗么,为什么要叫做“鸡”?黑子弹了弹薛蟠的小脑袋瓜儿,“又调皮。驹儿别理你薛哥哥,你还有一位叫薛蝌的哥哥,他如今正在孝,不大方便出来走动,待一起去施先生那里,便能见着了。”驹儿乖巧地点了点头。薛蟠便也不逗他了,嘿嘿一笑,牵着驹儿软软的小,又去握住黑子越发多了茧子的掌,忍不住拿到身前对比。“小黑,你瞧瞧,你是不是又忘记涂护油了?”为了软化黑子心的茧子,薛蟠无所不用其极,这不又鼓捣出了所谓的护油给黑子,只是黑子嫌这东西油乎乎的,涂在上握不住刀柄,虽然一直带在身上,却时常“忘记”用。薛蟠果然在黑子身上摸出了装着油脂的瓶子,他也不管是否蹭得自己满油,从里边挖出一块儿来双搓化了便抹到黑子上。边涂抹边还要念叨黑子几句,黑子自然好脾气的应了。给黑子涂好了,瞅了眼一旁一脸好奇的驹儿,薛蟠便又用略有些油乎乎的爪子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