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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真是巧了,夫妻俩赁下的屋子,正是那娇杏原先的主家,甄英莲之父,甄士隐的房子。甄士隐早从薛家得知了自己女儿这些年的遭遇,只当年的事于薛家不过小节,也只因着薛蟠知道有香菱这么一出事,心下觉得她可怜,才救下她。举之劳罢了,原就没当回事儿。薛家人只说了当年是个什么事,自家大老爷是如何救下这姑娘的,旁的倒也没详说,因而甄士隐并不知这其还有贾雨村的事。如今故人相见,自有一番感慨。只贾雨村到底心虚,却见甄士隐并不知内情的样子,才稍稍安心。又得知甄士隐已与女儿相认,自然又是一番恭喜。只他再没想到的,那甄英莲当年在官府之住过几日,因而却是见过这位知府大人的。她情知当年内情,一见这与自家父亲称兄道弟的所谓世叔竟是当年那糊涂知府,当夜便将事同父亲说了。甄士隐自然万分恼怒,趁着夜色便溜去了贾雨村的屋子,一刀砍下了贾雨村的脑袋。娇杏抱着孩子睡在一侧,并不曾被惊醒。及至第二日醒来时,见到那血腥场面,娇杏险没被吓死。只是待官府之人捉拿上门时,甄士隐父女二人早没了踪影,只在桌案上放着一封陈情书,详细叙述了甄贾两家之过往恩怨。甄士隐如何资助贾雨村,贾雨村如何恩将仇报,薛家如何仗义救助一一道明。因事涉薛家,顺天府尹不好自专,便呈到了御前。因此案内情曲折,时间久远,昭和帝便也只感叹一句罢了,到底不曾追究甄士隐罪责。只薛家前有救助孤女,后有资助甄士隐在京置了房屋,有所牵连,到底也不知情,且还得了一个“仁善”之名。只那贾雨村的妻子最后去了哪里,便无人关心了。如今贾赦被降了爵,贾政外放,贾家晚辈儿里一个贾琏多年在外地未归,贾兰还是一小小的翰林庶吉士,再是没什么人可泄愤了,陈皇后这口气方才舒缓下来。薛蟠接到信儿说是贾雨村被甄士隐刃,只感叹一句世事轮回报应不爽罢了。毕竟,甄士隐能因着家破人亡便随着跛脚道人走了,又能因寻回女儿而重归俗世,自然也是个有决断的。贾雨村失势,又那么缘巧合地落到他的里,于是就悲剧了。只是,薛蟠倒没想到,甄士隐竟能做出这般激烈的事来。好在如今这事儿算是了了,那冯渊公子也算可瞑目了。薛蟠遂将此事扔到了一边。只是如今贾家出了这样的大事,贾赦被降爵,贾政明升暗贬,倒叫贾家一时都凄惶起来,少不得要四处打点,探听些消息出来。薛家这边自然也不能少了打探消息的人了,倒是王子腾提前同薛家通了气儿,如今的贾家,实在不是他们能为的。王子腾已经知晓贾家与虎谋皮之事,如今遭来反噬,那边是自作孽不可活了。他如今也是有儿子的人,自然要为儿子好生筹谋,如何乐意陷进贾家这个坑里?贾家如今也是四下不靠,姻亲之家俱都袖,旧交之家亦是不愿沾了这池浑水,正该低调起来,趁着这会断了与皇室争储的关联,却不想贾家却是赶着又巴结起了陈家来。贾家巴结的方式很奇特,却是将府里二房庶出的姑娘,许给了陈家新近娶妻的陈也俊做了侧室。这一举动,虽没换回贾赦的爵位,亦不能改了贾政外放的旨意,却到底还是稳住了贾家的颓势。只是牺牲一个小小的庶女罢了,虽贾母亦有几分不舍,到底还是家族为大。探春哭了一场,也只能认命罢了。先不说贾环如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通判,便是果真做到了一二品的大员,还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他可能插上什么话呢?赵姨娘自打从庄子回来,甭管是真的身子不好,还是装出来的样子,这个时候也真正有些不大好了。她给人做姨娘,是没有法子,亦没有出路。她一个贾母身边的丫头出身,因着尚有两分颜色,方才被给了贾政。做丫头的,要么便是给主子收用了做了通房,好些的才能抬个姨娘的身份。要么便是被拉出去随意配了小子,生出来的还是奴才秧子。她已是侥天之幸,抬了姨娘,有了两分体面,亦生了一女一子。起码孩子摆脱了奴才的身份,将来总能配个良家。不想,女儿竟被送去别家做了二房侧室。虽名义上听着好听些,已是光明正大抬进府去,可也不过是妾室一流罢了,能得得了什么尊重?赵姨娘顾不得病体残躯,跑到贾母院里狠哭了一场,被贾母着人架了出去。又想去哭贾政,可贾政王夫人那院里正在装点行礼,贾政早出去参加好友的践行宴了,哪里有空理会她,便被王夫人拉回了她那院子里,不许她出来见人,亦不许人见她。赵姨娘被禁足的消息,还是彩霞偷偷告知了贾环与探春的。因贾环有了功名,贾政便单辟了个院子给他,他忙着联络与同年之间的感情,是以没大注意后院的事。如今听说自己亲jiejie竟被许给人做二房,哪里还坐得住,当下便要出去寻二老爷说道说道。探春忙拦住他,苦劝道:“如今家里这般情形,再是不能容你任性的。你再有几日便要出去了,哪能这个时候出些事端,若被参一个不尊嫡母的罪过,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前程。如今姨娘与我都指望着你呢,你莫要一时冲动做了蠢事。”赵姨娘只是一味的哭,“都是我害了姑娘。”探春亦是泪眼涟涟,“姨娘说的什么话,姨娘生我一场,难道我竟还会恨上姨娘不成?往日间我不亲近姨娘,并不是姨娘的错处,原是我自私,想着巴结好了太太,奔个好前程罢了。除了姨娘,哪个会真心为我着想。如今环儿有了出息,姨娘当保重好自身,好日子都在后头儿呢!”赵姨娘又看向贾环,“你如今有了出息了,可不能忘了你jiejie啊!”贾环亦是双眼赤红,“我这就去寻老爷。”探春忙又拉住他,对赵姨娘道:“姨娘糊涂了,如今老爷眼瞅着便要外任了,哪里理得了这些闲事。”贾环忙道:“我去找林表哥,林表哥是个好人,他都帮着二jiejie了,如何会不帮jiejie?”探春拍了他一下,“这你傻孩子,难道林表哥帮咱们的还少么?只你这一出,咱们便受了他多少恩惠呢。切莫再说这样的话,叫林表哥听了,未免心寒。二jiejie是在婆家实在过不下去了,林表哥方才出的,却也不过是警告二姐夫罢了。他一个外姓人,哪里好插咱们贾家嫁娶之事?你莫要去为难林表哥,再好的情分若是这般作耗,也都没了。”贾环紧紧握着拳头,忽又捶向自己心口,“都怪我,若不是我去考这劳什子恩科,太太……”探春忙掩住他的嘴,低声喝道:“你说的什么话,哪里便同你相干了。如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