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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穆清羽面如死灰,良久不发一语,后来他抬眼看了屋内那张床榻一眼,低声说:“你说的,真是实情?”“也便是你这种眼高于顶的人看不透什么,他担当魔教教主这一年来,虽然灭了一些小门小派,但于武林大势,却总是捭阖平衡的,况且他一不贪图享乐,二不迷恋权势,他为了什么?”“我不懂。”“你是不懂,还记得十几年前那场围剿魔教的大战吗,他是从那个时候销声匿迹的,你们有没有想过救他出来,他是经历了什么最后变成这般模样,你们从未想过,便只是一味地谴责他。”“他……”“五年前,你联合五大门派将他堵截在半路,五大门派掌门都中毒在身,唯独你安然无恙,后来有人夜里潜入送来解药,那个人是谁,你知不知道?”“那是个不足弱冠的少年。”“是,他还是被厉忻萍水相逢搭救的过路人。”“这些我从未想过……”“你自然不会去想,因为你已经恨他入骨,他叛出师门,堕入魔教,已然给你和师门抹黑,你恨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想这般多。”穆清羽脸色更是难堪,他凝神看了一眼屋内,突然低低地说:“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他一命。”“什么办法?”“名剑山庄内有口千年药泉,经脉尽断的人进去里面,泡上一些日子,也会好上七八成,不过……”骆云嗤笑一声:“不过什么?”“那口药泉是禁地,外人不得擅闯,平素是我的几位叔父看管,要想将厉忻带进去,很难。”骆云哂笑一声,转而对楚渊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厉忻这百毒缠身的源头,是湛寂,倘若能找到湛寂,也不怕找不到医治办法。”“湛寂已经死了。”“他虽然死了,保不齐他还留了东西下来,在魔教,或许有蛛丝马迹可寻。”楚渊随即说:“我可以混去魔教,只是他…还能支撑多久?”“最多一个月时间,如果你不能找到医治他的办法,那便回来看他最后一面。”“我知道了。”骆云点了点头,说:“那这件事便拜托你了,我还有急事需要上京,要先行一步。”“无妨,骆兄自便。”傍晚时分,骆云与楚渊各自上路,楼内只剩下穆清羽守着厉忻。透过白色的窗纸,厉忻卧床的身形显得愈发消瘦了。安神香,滴漏,月白色的幔帐,熹微的烛光。躺在床榻上的厉忻蹙紧眉头,额上渗出点点滴滴的冷汗,脸色发青,咬着牙苦苦忍耐着。厉忻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稳,多年前的一场旧事,焚烧成一股炙热的烈火,将他单薄的rou/体剥落,只剩下骨骼,在火焰的余烬中噼啪作响着。一张明朗的面庞在回忆的深渊中若隐若现,他最初只是童稚的模样,少儿垂苕,巴巴地揪着厉忻的袖子,软软地喊一声“小师兄”。转瞬间,这稚童已经年过弱冠,颀长的身躯在古楼的砖壁上投下玉树一般的姿态,青丝微扬,发带浅垂,背对夕阳回首,投下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那笑意似在嘲讽这世间荒唐,又似在喜悦久别重逢。渐渐的,那道身影融入了湿漉漉的雨季,一阵牛毛似的细雨将迷离的景致浅浅晕开。他伫立雨中,雨水打湿了他眸中幽幽的暗沉,沁玉般湿润了他的面庞,仿佛一具上品的官窑瓷器褪去光洁明艳的釉色,返璞归真般渗出了本质的白。他对那个人说:“可不可以陪我喝酒?”那壶酒喝了一夜,那夜之后,一切都天翻地覆了,穆清羽被送回了名剑山庄,他则被关在禁地苦修三年,三年之后,终于物是人非了。再次见到穆清羽的时候,他对自己冷淡得仿佛是陌生人,只是酒席间,会如同往常,晗着一丝温暖的笑意,唤一句“师兄”。他也会同别人说起厉忻,被问及当初的荒唐,也会一笑置之地说:“当初年少无知,以为仰慕便是喜爱,犯下了大错,如今我当真悔过了,还请各位不要提及,羞煞穆某。”随即便冲着厉忻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后,笑着致歉:“当初是小弟荒唐,让师兄声誉受损,我愿亲自上山请罪,请厉掌门对我重重发落。”那笑意三分真,七分假,融融的暖意,如春风化雨,唯独再没了爱意。那话语,如针如梭刺入厉忻的耳膜,直插到他流血不止的心窝里。同样的话,即便听过千万遍,还是无一例外的心如刀绞。他紧握着拳,松开,又紧握,用掌心的疼痛来忘却这不切实际的幻想。举起杯,脸上挂上虚伪的假笑,喉间沙哑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微微点头,仰头,饮下那杯生涩的苦酒。过往如梦如幻,皆作镜花水月,浮光掠影,一场绮梦。苦笑一声,只能对自己说,算了,算了。第三十三章门扉被人轻轻推开,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厉忻一瞬间醒了神,他听见桌子上放下了碗碟之类的东西,然后那脚步声来到床畔,戛然而止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呼吸拂过他的面颊,让他有些无奈。“是你?”厉忻睁开眼,神情冷淡地说。穆清羽的神情也是冷淡的,只是不知为何眉峰微微蹙起,压抑着什么的样子,然后低声说了一句:“是我,近几日,由我来照看你。”厉忻用手臂撑着坐了起来,全身的骨头传来咔哒咔哒的诡异声响,就像马上便要折断一样,他皱紧眉头,费力地靠到床栏上。“我自己来就好,不需劳烦穆庄主。”说罢话,抬手接过那只药碗,谁知那小小的一只药碗在他手上简直重如千钧,没留意便洒了一个床褥,洁白的被面顿时染了污浊的药汤。厉忻怔了一怔,挡开穆清羽伸过来抓被角的手,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果然动作有些迟钝,也不知是经脉刚刚续上的缘故,还是这具身体真得快要油尽灯枯。厉忻费力地扯开膝上的棉被,紧裹在躯体上的亵衣也浸润了一些药汤,染了些黄色。苍白的小腿从亵衣边角处露出来,变得有些瘦弱,但也因为不见日光的缘故,更显细腻。“我唤人帮你换一床被褥,用不用…给你换一换亵衣?”厉忻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穆清羽,转瞬垂下脸来说:“不用,这些事不需劳烦你……”“那你的身体有无大碍?”“无妨。”厉忻不习惯穆清羽这佯装的殷勤,他避开了视线,笑着说:“一时半会,我死不了。”穆清羽伸出的手,瞬间紧握成拳。厉忻抬头,只见穆清羽神色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