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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中两人一同往前走去:“好好保住他最后这口气,等我的消息,你能做到吗?”温桥鹤这句话让晋仪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她原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听见温桥鹤这样和她说话了。晋仪用力吸了吸鼻子,再抬起头时又是一张没心没肺的脸:“这有何难,可别忘了我是谁亲手带出来的。”温桥鹤目视前方,毫无波澜地说道:“你本就天赋极高。”晋仪小时候常往温桥鹤的住处跑,那时的她不知愁滋味,总觉得这条路怎么那么长。此刻她望着大雪中那隐隐可见的灰瓦红墙,只希望这条路可以再长一点。但无论多长的路,终究都会走完。温桥鹤进门前晋仪突然开口问道:“温长老,我以后还能常来找您吗?”朱红的大门在晋仪的眼前瞬间落了锁,只听见温桥鹤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不必了,你已出师,我再没什么可以教你了。”晋仪走后,林晋桓转过身盯着薛遥看了许久。今日已经是薛遥昏迷的第七天,自他从六相宫出来之后就一直这般昏迷不醒,一如风中残烛。不但晋仪对此毫无办法,连巫医谷出生的秦楚绮亲自出马也无计可施。林晋桓的手指隔空往药碗上一指,那碗冰凉的灵药又重新冒起了热气。林晋桓轻车熟路地舀起一口药送进薛遥的嘴里,乌黑药汁顺着他的嘴角全数淌了出来。林晋桓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将药碗扔在一边,取了一条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薛遥脸上的药汁。由于昏迷了太久,薛遥的嘴唇已经开始有些干裂,脸色比窗外的雪还要白上几分。对修道之人而言,保持身体洁净的小术法没有八千也有一万,但林晋桓事事还是亲力亲为。待擦干净薛遥脸上的药汁之后,他又命人端了盆水进来,细细擦拭薛遥的脸。“你这个人啊…”林晋桓手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薛遥的脸颊和额头,接着顺着脖子来到他伤痕累累的胸膛,最后落在去年那道险些将薛遥拦腰截断的伤疤上。这一瞬间林晋桓仿佛回到了二人初见的时候,那个时候薛遥也是这么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满身破洞,像一颗血葫芦。“哪个富家公子天天像你这么打打杀杀,又是中毒又是被人追杀,没一天安生日子。”林晋桓抬起薛遥的手,细心地用帕子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这回玩脱了吧,方才温长老的话你听清楚没,你真的要活不成啦。”“马上就要下山了你还这么多事,我用得着你来替我挡?”林晋桓趁薛遥无法反抗,用手指抱怨似地点了点他的额头:“人人都说祸害遗千年,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短命?如果你真的死了,那我…”那我怎么样。林晋桓的心里一怔,心口像是被人挖开好大一个洞,没法再想下去。林晋桓安静坐在薛遥的床边,眼下四下无人,他任凭自己肩膀慢慢地垮了下去。最后他似不堪重负般,低头将脸埋进了自己的掌心里。第55章又逢生晋仪失魂落魄地回到药庐不久,林晋桓那边就派了几个人过来,三下五除二地将她药庐里的藏书搬了个精光。夜里晋仪放心不下,又摸黑冒雪去了一趟朝山堂。结果不出所料,她一进门就看见林晋桓坐在案前,各种各样的书本古籍在他四周堆成了山。“阿遥怎么样了?”晋仪绕过满地的书堆来到案前,从怀里掏出一小瓶补气丹放到林晋桓手边。“把这个吃了。”晋仪说道。林晋桓这才将他的视线从书上移开落在薛遥脸上。他打量了一眼床上的薛遥,又低头看起书来。“还是老样子。”林晋桓说道。“你别看了。”晋仪上前一把夺下林晋桓手里的书,说道:“这些书我都看过了,你再翻也翻不出什么花来。你现在立刻把补气丹吃了,然后回去休息。”晋仪被林晋桓气得昏了头,林晋桓此刻就在自己的卧房里,还能回哪里去休息。“无妨,我就随便看看。”林晋桓见书被晋仪拿走,也不恼怒,只是从书山上随便抽出一本,重新看了起来。薛遥眼下虽然只留了一口气,但他毕竟灵识未灭,对外界发生的事还有一点点感知。早些时候他感觉到林晋桓在给他喂药更衣,这会儿他彻底听清了晋仪对林晋桓大发雷霆。这姐弟俩成天吵吵闹闹,真是没个消停。薛遥在心里想。他原想打发这二位去外面吵还他一个耳根子清净,但无论他如何尝试,都无法开口。之后他的神识又开始昏昏沉沉,梦见各种各样的陈年旧事,待到天快亮的时候,薛遥终于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晋仪已经走了,他看见林晋桓一个人坐在灯下看书。薛遥昏睡的时候一直萦绕在他鼻尖的沉水香气息此刻突然清晰起来,窗户似乎留着一条缝,寒风带进了一丝梅花的冷香。他有些弄不清楚自己此时身在何处,只记得朝山堂外有一大片梅林。熹微的晨光描摹着林晋桓的眉眼,他低着头看书,看起来柔和又专注。有那么一瞬间薛遥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林晋桓。”薛遥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林晋桓,片刻之后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林晋桓翻书的手指一顿,随即朝他看来。接着薛遥眼前人影一闪,林晋桓就来到床前。“你感觉怎么样?”林晋桓在薛遥的床头坐下,抬手拂开他脸颊上的散落的碎发。薛遥趁机打量了一番林晋桓,见他一切安好,看来没受什么伤,只是眼眶有些发红。于是薛遥故作轻松地说道:“不怎么样,浑身都动不了,我这么躺了几天了?”“八天啦,我的薛四哥哥。”林晋桓说道。薛遥还未回嘴,就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不由分说地伸进了被子,攀上自己的手腕准确地探上了脉息。林晋桓甫一探脉,还未来得及燃起的喜悦瞬间就被浇灭。薛遥此刻的脉象仍是一片死气没有半点回转,但他突然在此刻清醒,那只能是因为…林晋桓打断自己的思绪,派童子去将温桥鹤请来。薛遥这辈子就不是安逸的命,这才没躺几天他就浑身不自在,于是他对林晋桓说道:“劳驾扶我起来。”林晋桓刚将药碗端到他面前,闻言眉头一挑,问道:“你浑身都动弹不得,这时候起来做什么?”“小门主您行行好,让我起来透透气。你们朝山堂的梅花开得这么好,你忍心让我到死都看不到一眼吗。”薛遥的这句话简直是往林晋桓的心里揉进了一把冰碴子,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认命地将碗放到一边,弯腰将薛遥连带着被子一把抱起来,二人来到窗前的罗汉床上。“外面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