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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弃我嘛,别的我不一定能做好,揉面团我还是可以帮忙的。”洛城拗不过他,只好无奈地摇头解释道:“怎么会是嫌弃你?本来就是请你来做客的,刚刚让你帮忙收拾屋子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好再让你进厨房沾手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朋友之间还要计较这种小事吗?”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手上还卖力地搓着面团。等的就是这句话,洛城低笑了一声,马上噎了回去:“那你呢?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一直都那么客气?像是做饭,来接你这样的小事,你都要担心会给我添麻烦?”他目光柔和,开口的瞬间仿佛轻轻叹了口气:“你几乎不会主动请别人帮忙,可是只要别人为你做了一点点小事,就会想尽办法十倍百倍地偿还。阿宿,为什么对只自己那么苛刻呢?”元宿一愣,这才明白青年的用意,但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大概是习惯了吧。”认真思索了许久,他这样回道。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总想替别人多做一点,总是怕麻烦别人。自己付出就觉得理所当然,却不肯平白接受别人的好意。洛城听了,嘴角忍不住悄悄扬起,突然话锋一转道:“阿宿,你是我认识时间最短,但也是最快交心的一个朋友,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其实特别像,”他搅动糕点馅儿的手也停住了,轻轻把碗放在砧板边,“人人都叫我阿城哥,说阿城哥什么都能做好,但他们都不知道这些是怎么来的。”“姥姥过世以后,我就跟着母亲和继父去了国外生活,很快又有了弟弟。当然他们对我很好,但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外人嘛,就应该少给人添麻烦。”一向阳光开朗的青年此时声音低沉,眼里也流露出些许黯淡,面上虽然在笑,却显得有些勉强。这种感觉元宿最能感同身受,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却被洛城很郑重地一把拽下来紧紧握住。“但后来我去了桃村,日子久了,邻里互帮互助倒也成了习惯。所以阿宿,”青年睁着又大又亮的眼睛,神色无比认真:“有时候你也可以尝试着依靠别人,很多事情不要总自己一个人扛。”他这话当然是从过来人的角度在真心地劝告,但因着他那点连自己都没太弄明白的隐秘心思,又有点像是在暗示些什么,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可是元宿却并没有察觉,而是神色恍惚地抽回了手,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曾经也依靠过一个人,全心全意信赖过他。后来分开了,好像就再没想过依靠别人。”他心思纷乱,手上没轻没重的,面团就被戳出了一个一个的坑。要放在往常,洛城早就开腔嘲笑了,但这会儿他却被心里陡然冒出来的怪异情绪缠住而无暇顾及其他。“那个人是谁?”这是个冒昧又过界的问题,可平素体贴的青年此时却不经大脑地就这么问出口了,甚至是极其迫切地想要知道。也许是因为谈话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真挚,或者因为面前的人是和自己经历极为相似,而且还刚刚交托了秘密的好友,元宿便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坦诚相告道:“陆唯,就是刚才见到的那个人。”厨房的窗子朝北,正对着陆唯家的院子,元宿往外看了一眼,而后又很快收回视线,淡淡一笑道:“以前,那也是我住的地方。”洛城的瞳光倏而一震,他回想起两人之间奇怪的互动,看上去亲近又疏远的关系。一些原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在顷刻间袭上心头,抽丝剥茧连成一串真相。“所以你们过去是——恋人?”他艰难地开口询问,然后就看见面前的青年嘴唇微抿,幅度不大地点了点头。洛城立刻感觉自己头上像中了□□,炸裂开来的火星和碎片卡住了大脑的血管让他有一瞬无法思考。轻咳一声有点慌乱地拿起打好的鸡蛋开始机械地搅拌,蛋液飞溅出来也浑然不觉。看他脸色不对,元宿登时觉得有点抱歉,小声解释道:“之前也不是特意瞒着你,只是觉得没必要刻意说明,而且也担心你会接受不了——”“不会不会!现在取向自由,喜欢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青年连忙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甚至嘴角还不受控制地有向上扬起的趋势。既然元宿可以接受男人,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他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危险想法吓了一跳,但这个念头一滋生,就像缠人的藤蔓一样不断蔓延,直到元宿离开还在蠢蠢欲动。夜深了,但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从来都一夜好眠的洛城竟罕见地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从床头拿过手机,从聊天界面点进元宿的头像,想把他寥寥无几的朋友圈再刷一遍,却突然看见一条新的动态。文字很简单,只有短短几个字:感谢招待,超级丰盛。配图是他今天做的一桌子菜。洛城却激动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厚厚的被子从身上滑落也不觉得冷,手指在手机键盘上飞快地cao作想立刻在评论区回复他。欢迎下次再来——不对不对,这样回复简直像个饭店服务员。你开心就好——好像也不对,这怎么听着有点像嘲讽?不客气——不行不行,这样又显得太生分了。他打打删删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比较合适,忍不住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披了个外套下楼打算冷静一下。经过客厅的时候,他发现厨房的百叶窗帘没完全合上,无意中一瞥,却发现对面的人家似乎也还亮着灯火。夜色里的灯光就像天上微弱的星火,并不刺目,却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原来夜不能寐的,并不止他一人。陆唯的私人医生李楠奇最近都住在客房帮他调养身体。半夜他口渴从楼上下来倒水,困意正浓还打着哈欠,结果看到楼下的情况,瞌睡都被赶跑了,一脸震惊地压低声音道:“陆总,大半夜的您做饭干什么?”“我饿了。”青年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顾自把炒好的菜都端上桌,空旷的房子里顿时盈满了香气。“饿了您可以叫吃的呀,或者让我做也行,何必自己动手那么麻烦?”李楠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粗粗扫了一眼餐桌,荤素搭配不说,还有球状的甜点小吃,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满汉全席了,当下更是不解,严肃地劝道:“而且就算是饿了也不用做一大桌子菜吧?这么晚了,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休息——”“反正不让吃药,我也睡不着。”陆唯神色淡淡道。闻言,李楠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