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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惊澜转瞬想明白了其中关节,“阿姐是说,崔家的那五十万两黄金是赵家出的?而赵家的钱……”他嗓音有些干涩,“是赵嫣私吞了我们陆家的?”陆沉烟笑起来,“没错,都是我们陆家被抄的东西罢了。他赵嫣贪赃枉法,陆家的东西本应该进了国库,却进了他赵家门。这些黄白之物,我本看不上眼,不过实在是有些用处。”没有人知道,兰青本是宁王府的人。因私下同宁王不清不楚,被陆沉烟卖去了醉红楼。后来勾搭上了荣三公子,又伺候了赵茗,被送进了赵家。赵家虽然防备兰青,对赵茗却没有什么防备。兰青只说了一句“赵家如今所有的东西都在赵大人手中,你赵茗有什么?拿什么护着我们母子?”赵茗遂受了激,冷笑道,“赵家明面上的都是假账,你看他表面风光,他能有多少钱?”兰青不信,顺势道,“若都是假的,你倒是拿真的给我看。”赵茗便笑,“你又不识字,拿来你也不认识。”兰青佯装恼怒,赵茗讨饶。赵茗竟真的拿来了账册,“这册子我见赵东阳鬼鬼祟祟的藏着,早便想偷来看看。”册子上记着的都是赵家在永历年间金钱往来的交易明细,同明面上的账自然是有出入。一笔一笔的往后翻,翻至一处,赵茗忽然变了脸色,猛地将册子合了起来,对兰青道,“没有什么好看的。”兰青心明眼亮,装作懵然不知的样子。赵家的册子上有五十万两黄金,来历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陆家”,却没有注明去向。她知道荣家和宁王妃要的就是这个。赵茗想必也没想到赵家真正的账本中竟也藏着五十万两黄金的污秽,急匆匆的把偷来的账本归置了原地,再没有动过分毫。兰青一直在他面前是目不识丁的模样,他便也安了心。兰青也没有再动过那账本。所有人都觉得那五十万两黄金是赃款。她生怕把自己暴露,将账本藏着的地方写在绢纸上,本应该偷偷交给荣家,但兰青对宁王还没有死心。赵家人日日盯着她,然而百密也有一疏,她借口买安胎药的时候给宁王府悄悄递了信。陆沉烟对兰青许诺,若能得了账本的消息,便允她进宁王府做妾。兰青竟也是发了痴,肚子里怀着赵茗的孩子,还妄想着进宁王府,信了陆沉烟的话。再聪明的女人贪上情之一字,便都成了一滩软泥,由着人磋磨。她给宁荣两府皆递了消息。陆沉烟派去的人截下了送往荣府的信。于是荣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荣三公子猎人做久了,被人叼走了猎物尚还不自知。陆沉烟截下了荣家的信是因为觉得荣三是个不定性的纨绔,心计又深,账本落在荣三手里变数太多。后来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赵家便传出了赵家二爷负气出走的事。兰青暴露了身份,赵嫣逼供的时候她都只供出了荣颖,没有透露出一丝宁王府的消息。这可怜的女孩儿年纪轻轻一生做了别人手中的棋子,下场凄惨,而她拼死护着的那位王爷,连她姓甚名谁都忘了。陆沉烟本来可以用这账本保住宁王府,但她没有。宁王楚殷负她良多。宁王是连王府的丫头都能谈风弄月的。心中又念念不忘着死去的前妻,她在宁王府种种殊荣全因这张同以前的宁王妃极为相似的容貌。陆沉烟咬牙切齿的恨着,笑靥如花的伺候着,等着宁王的报应。她去向宁王请一封休书时候,宁王准了,宁王同他的妻子终于说了十几年来的第一句真心话,“这么些年,委屈你了。”或许宁王心中也是有愧的,否则不会留着陆惊澜,由着陆沉烟借着他的人脉谎报了陆惊澜的死讯。而一切都晚了。陆沉烟不是深闺怨妇,她毕竟是陆泽海的女儿,有自己的骄傲。所以她高高昂起头颅离开了宁王府,没有回头看那个薄幸的男人一眼。如今她恨了一辈子的男人身首异处。于是那成了他们这对同床异梦的怨偶最后的一面。听说宁王被葬在了京郊,连皇陵都入不了。陆沉烟不肯去看。仿佛多看一眼,便有什么要破土而出。眼中泛出汹涌的血意。她不悔。“阿笙,你去赵家把账本偷过来,阿姐和沉霜这一生已经全毁了,你不能这样下去。你是陆家唯一的男人。”陆惊澜手中握着绢纸,绢纸扭曲变形。赵长宁一一私吞陆家家产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今天?第五十三章你是陆家唯一的男人,你要替陆家报仇。陆惊澜笑了声。他从宁王的走狗变成了家仇的卒子。陆家两个女人的血泪,陆家一门四百多口人的性命,全因一人而起。这样的人要他怎么相信?赵家人安排他和陆沉烟去潼州,陆沉烟却去了岭南。而他一一陆惊澜腰间的青玉剑出了鞘,剑上倒映着青年冰冷的眉眼,没有丝毫感情。赵东阳在赵家许多年了,赵嫣的书房一直由他打理。这日正是夜半,赵东阳去清扫的时候,看到书房的一处青花瓷器后的暗格似乎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他轻轻擦拭去了灰尘,细目一瞧,见暗格下方一只野猫喵呜一声听到人声惊蹿而去,不觉笑了声。那是赵家下人中几个丫头轮流喂着的猫儿。他打开暗格细细瞧了眼账册,见同往日无甚分别,遂放下了心,将暗格重新掩了回去。梁上的剑客轻功卓绝,悄无声息的掩上了抽开的瓦片,唇瓣勾了勾,便趁着月色跃下了房梁,隐没了踪迹。陆惊澜两天前便拿到了真正的账本,今日,他是来把用了两天时间精心伪造出来的假账本送回赵家的。剑客于市井穿行至宫中。皇宫戒备森严,他身手极好,竟不曾惊动守卫。刘燕卿跪在长阶下。龙椅上的少年天子眼睛好了有一些时日,眉宇间有肖似先帝的威仪。少年比他的父亲更年轻,更有侵略性,甚至更让人捉摸不透了。小周山一场大火仿佛烧去了庙堂之上的天子一身金尊玉贵的皮。少年天子沙沙的披着奏折,刘燕卿跪的累了,索性半只鞋蹬开,白色的汗袜露出来,御前极为失仪。楚钰仿佛什么都不曾看见似的。常平躬身侧立一旁。良久,少年从案前抬起头来,看了眼身后的常平,道,“常总管,给刘大人备些茶水来。”常平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