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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叹了口气。“抱歉啊,小镜子,原谅我吧。”沈辞镜一怔,脸色一变,口中话语还未吐出,就见谢非言突然扬声向陆铎公喝问:“老鬼,死后见过你那个鬼儿子吗?他可有告诉你是谁杀的他?!”“别!阿斐!”下一刻,前方的黑色巨人骤然将目光转向谢非言,那恐怖的压力如排山倒海一般。“是你?!”黑色巨人咬牙切齿,声音终于化作惊雷,引来雨云。“你就是——谢非言?!!”谢非言大笑起来。“没错,没错!我就是谢非言!”这一刻,谢非言体内灵力逆转,主动打破了体内两种僵持不下的火焰,将这火统统化作焚天之火。“十方流火……老鬼,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十方流火吧!”他弃了刀,也弃了身旁那人,化作了巨大的流星与陨石。无尽的火焰从他身上流泻而下,呼啸成海,瞬息化作了人间炼狱!那火焰流经之处,沙石化作岩浆,海水步步后退,而当谢非言直接撞向黑色巨人怀中时,竟连那黑色巨人都不由得惨叫一声,胸口瞬间被融开一个巨大空洞!虽然很快的,这空洞就被无尽的怨气填满,但这一瞬间的失利,依然令黑色巨人发出了愤怒狂吼。“谢非言,谢非言!”他狂吼着,“我一定要杀了你,以报我儿惨死之仇!”谢非言大笑喝斥:“那就来吧!就让我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远处,沈辞镜心中大急,万万没想到谢非言竟就这样转头丢下了他,主动将黑色巨人的杀意揽了过去。他又气又痛,却来不及想更多,就要赶上前去为谢非言助力,然而在这一刻,就在他刚向前踏出的这一瞬间,他不但没有迎向前,反而飞速后退,一眨眼就退到了广陵城中,退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书斋内,而他面前的,是一个似曾相识的书生。他文质彬彬,面容虽然笑着,却像是含着愁苦,虽身穿书生的衣服,挂着书生的折扇,但他却怎么看都不像凡人。沈辞镜定睛一看,发现这人赫然是数个时辰前才卖过沈辞镜典藏版的书斋老板!沈辞镜心急如焚,厉声道:“你将我带回来作甚?!”书斋老板也不生气,道:“那恶鬼不是你能力敌之人。我与你师父有旧,自然看不得你去送死。”“非是送死,而是死不可退!”沈辞镜声音越发严厉,“如今我既是广陵城修为最高之人,那么我就不可在这样的时候离开,不可在这样的时候退下!”“哪怕枉死此地?”“只要有一人因我而活,那就不是枉死!”书斋老板摇头叹息:“你还是太过年轻,才会说这样天真的话。”沈辞镜不悦拂开书斋老板的手:“如今事态紧急,没工夫跟你饶舌!你既不愿动手,也莫要要拦我就是!”沈辞镜掉头就走。但书斋老板只是一声叹息,就将他的身形定在了原地。“你如此怒形于色,到底是为了那个恶鬼,还是为了那个人?”沈辞镜挣脱不得,心中越发恼怒。“与你何干?!”书斋老板叹道:“我只是想问你,他既已决定抛下了你,你又何必这样上赶着?”“胡说八道!”“我是不是胡说,你不是早已心知肚明了吗?”书斋老板摸着自己的扇子,将它寸寸展开。只见这扇子扇柄上刻着风月二字,外表平平无奇,内里的一根根扇骨却全都是由灰白的骨头组成的,这骨头不知是何来历,但人一眼望去时,竟能从这骨头上瞧见隐隐剑光!书斋老板爱惜地轻抚扇面,惆怅叹道:“沈辞镜,你本是……”他一顿,改了口,“沈辞镜,你本就天生知晓人心人意,那人抱的什么心思,你知,我知,又何苦这般自欺欺人?他抛下了你,便是抛下了你,无论你如何否认,他的确是这样做了。”沈辞镜稍稍沉默,而后道:“他只是太爱重我了,舍不得见我去死,所以才做了这样的事。我不怪他。”书斋老板面容越发显得愁苦哀伤。“沈辞镜,你要知道,人最不该有的,便是这一意孤行的‘我为你好’的心思。它伤人至深,还叫你恨无可恨。如今,他既会因舍不得你而抛下你一次,日后,他就能因‘为了你好’而抛下你第二次。若他一意离你而去、一意孤身赴死,到时候你又要如何?”“不会的!”沈辞镜固执道,“他不会这样的。”“若他真的做了呢?”“那我就追上去,将他带回来。”“但如果……你带不回呢?”第64章无边风月——若你带不回呢?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饱含了数层复杂的涵义,复杂的情绪。这一刻,沈辞镜虽无法感受到那书生的心思,但他突然下意识觉得,书生的这一句话或许并非是向他发问的,而是那书生在问他自己:若有一个人,无论如何都带不回来了呢?到时候,又该如何?那书生不知道答案。沈辞镜也不知道。沉默在这书斋内蔓延。像是过了许久许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而后,书生长身而起,笑叹一声。“果然人老了,就有这许许多多的啰嗦问题,叫你听烦了吧?也罢,既然你有这般心思,有这样的坚持,我也不好先做了这恶人……不过,你呀,还是太像你师父了,当年你师父做过的傻事,我只盼你莫要再做一回了。”那书生说着,在沈辞镜背后一推,于是一眨眼后,僵立原地的沈辞镜便瞬间来到了广陵城的最高处,城主府。这时,城主府内的人已经撤了干净,偌大的府邸内空荡荡的,静得可怕,而他与书生二人,便站在了这城主府的上头,面向北方。这里的视野太好了,无论是远处那像是擎起了天的巨人,还是广陵城外那陆续撤离的人流,沈辞镜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一刻,他像是悬于高空的神灵,注视着这场天灾**,注视着那些自亘古以来就在地上挣扎求生的人们。生与死,血与火。永远无情而无法预测的灾难,以及命如浮萍却又向死而生的生命。……恍惚中,沈辞镜飘得更高了。他隐约感到,自己或许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但他的心却一如第一次看到时那样,冷静得近乎冷酷。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心中并无悲哀怜悯,也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什么不对。但是,就在这样似梦非梦的熟悉迷离中,他突然听到有个声音哀哀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