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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什么……是因为牛先平描述的叛逃原因,梁桢相信,那是真的。他不是满脑子青天白日万岁的傻瓜,他知道内战从没有结束。他来到高哲思,没穿外套,领口湿了头发乱糟糟的。赵妍一眼看到他,给他眼神示意。梁桢跟着来到三楼,推门进去,没说话,摸向赵妍桌子上摆着的一盒烟。半晌,他才说道:“那个连环杀手叫牛先平,我找到了他,但是没问出什么,他就撞上玻璃碎,死了。”“撞玻璃?你怎么没拦住?”“他……喝酒了,”梁桢不想承认是自己没考虑到环境因素,犯了忌,“他是军统叛逃人员,投奔了76号,所有的谋杀都是76号指使的。我没找到任何的文件记录,只有这张报纸。你看这一栏,这是这个月三号黄浦江各码头的轮船时刻表,这艘船被划出来了。”赵妍看了一眼,没理解他的意思。梁桢继续:“黄浦江那具尸体的抛尸位置和时间,都指向了这艘船。说明那具尸体,很有可能就是船上的一名男乘客。只要找到登记表就能筛选,就能知道死者的身份了。”赵妍沉默片刻,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对这件事太上心了?就算牛先平是军统的叛徒,也应该上报给老高,让锄jian队负责。这不是你的任务,陷得太深会暴露自己的。段良桢,你在执着什么啊?”“执着不好吗?我把对这件事的猜想告诉你和老高多久了,军统有动静吗?”梁桢收起那张纸,“我和你不一样,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我在乎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人,给他们一个公道。”“巡捕房探长只是你的保护身份。”“我们报效的到底是军统,还是这个国家和他的民众?”赵妍又不说话了。她紧紧盯着梁桢,许久之后才开口:“说吧,我能怎么帮你?”2.试探“先生,和您聊天真的很愉快,让我更加思念我的家乡。再会,先生。”“再会,小伙子。”威廉告别了比他高两头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到俱乐部的门外,看见马路对面喝茶抽烟的梁桢,加快脚步跑过去:“李斯特有问题。他的发音有很多翘舌音,而且,我问他卡迪夫的雪是不是比威尔士要好看,他说是的。”“所以?”“卡迪夫是威尔士的首府。”英国来的华裔银行家李斯特,在这月三号乘坐游轮从武汉来到了上海,他的体貌特征甚至是穿衣的风格,都像极了黄浦江上的浮尸。梁桢排查完乘客名单之后有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之所以毁尸灭迹,是想要李代桃僵。比如,牛先平杀了真正的李斯特,然后日本人派了个会说英语的冒牌货顶替他就职,然后在银行里替日本人赚钱、收集情报、cao纵市场。因为没人能找到李斯特的尸体,且他在上海滩并无旧人,所以没人会怀疑这个李斯特是不是真的。这么看来,之前的案子,都没人报失踪,也是因为一人生地不熟,二没人知道他们已经死了。梁桢和威廉回到包子铺见了高承志,把经过都说明了。高承志终于答应,让锄jian队去试探试探这个李斯特,如果真的是日本人派来的,就问清原由,然后除掉。高承志喃喃两声:“为什么是个银行家呢……”“或许他们想取代的,都是有特殊职能的人,比如……”梁桢忽然不说了。高承志也有所启发:“比如之前派来上海的锄jian队副队长,他一来,锄jian队就暴露了,几乎全军覆没。我说,怎么那人长得和描述的差距有点大呢,原来是被人给顶替了!小段,你是不是也想说这个?”“我……”梁桢脑海里闪过的其实是段思,但他只是顺着高承志的话点了点头。离开的路上,威廉忽然开始哼歌,是梁桢听不懂的外文:“你唱的是什么?”“突然想起来的,我mama哄我睡觉的时候哼的歌,”威廉有缺陷,他不懂得什么是亲情,也无法体会思念的痛苦,只是觉得不舒服,“我想唱这首歌,我只是想唱而已。”“你想你的mama了。”威廉忽然顿住,然后猛然点头:“对的,我想我的mama了。你说,老高什么时候会给我mama办签证呢?”“大约……快了吧。”第十九章奈何“你听说了吗,上个月76号在租界抓了一个中法混血,叫贝朗热,”马润粼扬了扬手里的报纸,“他说自己是法国报纸的自由评论家,但是法国不承认,说他是德国间谍,德国也不承认,想抓回去审判。他害怕了,就说自己是中国人,应该拥有中国国籍。今天他被枪决,也不知道到底审出来什么。”梁桢对于这种新闻已经麻木了。那些长着欧洲面孔的特权阶层,只会面临两种结果,一是被无罪释放继续花天酒地,二就是被快速处决,和他知道的秘密一起长眠于地下。而中国人,在上海滩,更多会走向第二种结果。“小段,写什么呢,看看报纸啊?”梁桢摇摇头:“结案报告。钟表行洗钱的案子,张一平说结案。”梁桢上周才开始调查那家以修复古董表的名义走账洗钱的钟表行,刚刚查清楚他们账本和实际营业的出入,张一平就让他抓了老板结案。马润粼拍拍他肩膀:“好好干。”“马哥,你怎么这么开心?”“你嫂子的病快治好了。唉,不跟你说了,今天下午有外宾来租界,我带人设路障去了。”梁桢和他挥手告别,然后继续低头抄抄写写。写完一页,他伸伸胳膊,顺手拿过那张报纸。贝朗热的死讯占了半个版面,各种外国人写的阴谋论满天飞,还包括梁桢的那个监视对象,玛利亚公主。报纸第二页是一则新闻,北城商会收购了万家的矿场,看万颉最近的举动,他好像要离开上海,去哈尔滨。他不是一个会对日本人高压低头的人,也不是真正的卖国贼,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要去找他弟弟牺牲的真相。如此执着又不计后果地去做一件事情,梁桢佩服。这则新闻的配图吸引了梁桢的注意,除了段士渊、李大河等人,北城商会的代表还有段思。报纸写,她是日语翻译,还用括号标注,此人是段士渊的胞妹。梁桢想到段思说话那蚊子一般的声音就难受。偏偏她是真的有病。所以晚上回家,梁桢只吃了半碗饭。段思和段士渊讨论生意上的事情,细声细语说道:“士渊哥,跟大通株式会社的合同书我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呀,为什么延缓?”“合同问题是借口,大通说是反战派,其实背后有好多发战争横财的财阀。”“啊,是这样啊,抱歉我没查清楚。看来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