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梁姐，梁姐，大家都叫她梁姐，我以为她姓梁……直到那一天……”

    叶君牧的讲述有些急促，对面的心理医生微笑地看着他，并不插话，这似乎稳定了叶君牧的情绪，叶君牧的语调缓了下来。

    “‘导演，你怎么也跟着他们叫梁姐，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叫我宋梁就好啦。’我当时就坐在她对面，一下子就惊住。就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两眼弯弯，耳朵里再也听不到别的话。”像是回到了当时，叶君牧下意识地摸了下胸口，重重呼出一口气。

    叶君牧的描述极有画面感，仿若再现。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叶君牧已经问出了口。

    “你叫宋梁？你姓宋？”

    还在跟导演说话的宋梁停了下来，看向他。

    叶君牧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大家都叫你梁姐，我以为你姓梁……”

    宋梁看着叶君牧一笑，叶君牧当即就晃了一下神。

    说到这里，咨询室里的叶君牧面颊浮上一抹浅浅的红色，带着些许羞涩说道。

    “上次你说，强迫症跟性有关，我……我……其实，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冲我笑，我……我就硬了。”

    顿了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叶君牧说了下去，“大概是一周前，那天她戴了一顶贝雷帽，穿着一件灰色的麂皮风衣，黑色的皮靴，走进来的时候，整个人气场特别强大。屋子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喊她梁姐。我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她，然后就觉得她的腰特别细。接着她笑了笑，我就，就硬了。”

    “然后呢？”

    心理医生引导着叶君牧继续说道。

    “再见到她的时候，是当天晚上。当时她说不要影响我们剧组正常拍摄，很快就走了。制片人本来说晚上一起吃饭，她说自己约了人，拒绝了。没想到收工后，让我在小吃街碰到了她。那会很晚了，收工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多了。她和她的朋友在买烤豆腐，笑着问我要不要来一份。她换下了白天的风衣，穿着一件白色的薄衫，头发也扎成了马尾，就那么看着我。我当时就有一个想法，我想把她抱进我身体里面。”说到这里，叶君牧有些慌忙地摆手，解释道：“不是情色的那种，就是想要和她融成一个，那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心理医生点点头，问道：“你当时的感受是什么？”

    叶君牧有些不解，又有些生涩，干巴巴地答道：“我就是既想睡她，又不想只是睡她。”

    心理医生摇头追问：“不是你的想法，是你的感受。尝试着去描述一下当时的感觉，是紧张？还是兴奋？还是——”

    叶君牧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接口道：“——有兴奋，但更像是……是困惑，还有害怕。”

    心理医生点头认可，继续问道：“困惑什么？为什么会害怕？”

    叶君牧一下子陷入了沉思，心理医生并不催促他。半晌，叶君牧开口道。

    “我不知道，我不习惯这种感受。”

    心理医生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也不是没谈过恋爱，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而且，我一直都记着那个jiejie的话，就是宋梁，二十多年前那个叫宋梁的jiejie，我跟你说过的，她跟我说一定要记得娶她。我记得的，一直都记得，虽然很可笑，但是我真的记得。”说到这里，叶君牧脸上再次现出苦涩的笑容，“而且怎么都忘不了……”。

    叶君牧挥了挥手，似乎是想要摆脱眼前的某个场景，继续道：“我的恋爱也都很失败……不过也无所谓，大不了不谈恋爱，只上床……可这个女孩一出现，就让我反应这么大，我本能的想要拒绝——”

    “为什么要拒绝？”

    心理医生的追问让叶君牧感到一丝烦躁。

    “因为我要工作啊，我需要稳定的精神状态，她显然会严重的影响我。”

    “你有这么清晰的觉察，这很好。自我觉察是心理治疗的第一步，这很重要。”

    叶君牧的情绪有了缓和。

    “可是没有用，我只保持了几天，就破功了。”

    叶君牧看着心理医生，突然笑了。

    “她说她叫宋梁，比我大6岁。”

    “你多大？”

    叶君牧再次脱口而出的问题，让宋梁有些愣住。叶君牧只好再次解释，讷讷道。

    “我看你蛮小的，大家怎么都叫你姐……”

    宋梁的反应很快，一笑，“我90年的，比你大6岁，是该叫姐。”

    听罢，叶君牧震惊到无法开口说话。

    “你结婚了没？”

    这一句问话一出，大家都停了下来，全部看向他。

    尴尬的气氛刚要冒出头，宋梁就又是一笑，道。

    “没。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没有老公，也没有孩子。还有问题吗？”

    大家哈哈大笑。

    叶君牧沉浸在震惊中，一开始竟然没反应过来她在调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