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反哺与精神触手

    瑞凡在发泄自己的怒火，他连续好几天出门，带领着手底下的一群炮灰去攻打其他的势力，并且不愿意采取什么策略计谋，一味的正面强攻。这几天刚好下雨，雨水冲刷着成摞的尸体，红色的水流纵横交错，真可以说是血流成河。

    那个恶医又发疯了，这次疯的比以往都厉害，千万别靠近——所有人都这样说。

    瑞凡站在雨中，抄着口袋，面色冰冷的可怕。雨滴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又流过他的脸颊、衣领……到最后已经完全被染红了。

    雨水和杀戮都无法熄灭的心中的愤怒和?恨，终于，那些无法熄灭的负面情绪汇集成了一股毁灭欲，他想要毁灭一切！把这垃圾地方的所有人都杀死！

    “啧……”

    他焦躁地搓着手指，感觉手部的皮肤泛起一股空虚的瘙痒——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抚摸他的小猫咪了！这竟然令他产生了类似戒断反应的症状！

    自从小猫咪出去了那一趟，给那个该死的女孩唱了歌以后！

    他本以为伊曼纽尔不会对这种司空见惯的事产生多大的触动，不应该啊，小猫咪之前可是流浪猫啊。事实上呢，伊曼纽尔的反应非常大，他回家以后就缩进墙角，拒绝瑞凡的靠近，也不说一句话，已经持续了一周！

    瑞凡简直要疯！

    （好想触碰他，好想抚摸他摸他摸他摸他摸他摸他）

    （想要亲吻，想要他的气味，想要靠近再靠近靠近靠近靠近）

    （但是不行，要忍耐忍耐忍耐忍耐忍耐想杀人杀人杀人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雨中的恶医神经质地大笑起来，他捂住自己抽搐的脸，眼珠冷酷地朝四面转了一圈。然后他朝着那些躲藏着漏网之鱼的垃圾堆说：

    “你们，请快点出来让我杀掉好么？”

    伊曼纽尔这次并没有自闭，也不是目睹女孩的死亡而受到打击，他之所以缩到墙角不跟瑞凡交流，是因为想要自己好好思考一件事。

    ——关于他感受到的，召唤他过去的“精神”。

    没错，是因为女孩的“精神”，或者说“感情”，或者其它类似的概念……这种东西在很远的地方就不停地召唤伊曼纽尔过去。等他过去了，才发现那是个濒死的女孩儿。

    现在回想起来，伊曼纽尔两次哮喘发作时，都感受到了一种绝望、必死的浓烈负面情绪，也许正是因为这种负面情绪的影响，才会使他心情过于焦虑，从而引发哮喘。

    这种情绪的来源也很好推测。第一次哮喘发作，伊曼纽尔近距离观看了两个孩子被杀死的画面；第二次哮喘发作，则是因为屠杀了一堆人的瑞凡离他太近。

    那种情绪，想必就是人在临死的时候所爆发出来的最后感情吧。

    ——因为是满怀恐惧和不甘地被人杀掉，所以临死的时候只有绝望的负面情绪。

    但那个女孩不一样。

    她是带着笑容，在被拯救的幸福中死去的。

    美丽的仙子、mama的歌声、温暖的手……是她在临死的时候所感受到的东西，她眼中所看到的幻影，是如童话、如天国般美好灿烂的世界，在那里有数不清的糖果，还有一直等着她的mama……

    那么幸福的、轻盈的感情。

    并且，她把那份感情送给了伊曼纽尔。

    伊曼纽尔的心被这样的感情影响了，他的精神也仿佛得到了抚慰，硬要说的话，就是干涸开裂的大地被一丝丝温柔的细雨淋过了，虽然杯水车薪，但毕竟是起作用的。

    如果他现在身处虫族世界的话，会有经验丰富的前辈告诉他，这是“精神反哺”，在雄虫为雌虫安抚和梳理精神海之后，雌虫会把一部分精神力“反哺”给雄虫，是对雌雄双方都有益的事情，而且，这也是雄虫精神力等级增长的重要途径。

    但此时的伊曼纽尔对此一无所知，只能自己磕磕绊绊地探索。

    他凭雄虫的本能感知到，女孩送给他的“感情”，正是他所需要的东西。

    而且因为濒死的缘故，女孩把她能给出的所有精神力都给他了，让伊曼纽尔庞大的精神海都感受到了一点被滋润的舒适。

    与此同时，女孩那天真无邪的的心灵，也留驻在他的精神海之中——毕竟，人类临死的感情是多么充沛啊！

    倒不至于对伊曼纽尔的三观产生什么影响，他心理上是个三观已经成型的成年人。只是，对于这个把自己的一切都赠送给他的女孩，伊曼纽尔保持了感谢的心情，连带着，他对世界上所有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都提升了好感。

    “如果那时候，带着糖就好了。”

    他有些遗憾地叹着气。

    探索自己的精神力花了伊曼纽尔很长时间。

    表面上，他缩在墙角，盯着脱落的墙灰发呆，实际上，他的精神触手像是往四面八方漫延的水流，早就已经撒起欢来了。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只存在于这处空间的一个地方，但当伊曼纽尔把精神触手放出去时，他感觉自己在“每个地方”。不过他现在的精神触手还很短，只能探索到方圆十几里的地方，再延长的话精神海就会感到疼痛。

    而且精神触手接收到的“信息量”，要远远大于人类的身体所能感知到的。由于他能够感知到人类的“精神”，他能够“看见”垃圾堆里藏着多少个人，也能够“知道”他们现在的情绪，是“恐惧”，还是“愤怒”，还是“绝望”，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有了准备之后，只要用精神力在本体的精神海设一层“罩子”，就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的情绪触发哮喘。

    只不过，那些情绪有点类似不同颜色的墨水，透明的精神触手感知到它们的时候，无可避免地会被染上一点颜色。一个两个人的情绪很快就会消失，但如果很多个人的话，那些情绪就一时没有办法消化得了，就还会对伊曼纽尔本身的心情产生一定影响。

    伊曼纽尔不太喜欢这样，如果是正面的情绪倒无所谓，但这个地方，很难有人会产生正面情绪，大部分都是一些讨厌的负面情绪，触手出去逛一圈，回来都变成深色了，伊曼纽尔还要消耗精神力去消解那些情绪。

    但是不把精神触手放出去也不行，因为伊曼纽尔已经发现，精神触手的灵活性和灵敏度需要不断锻炼来维持，就像钢琴家的手指那样，不练习的话很快就会产生钝感。

    就这样练习了几天，伊曼纽尔越来越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人的情绪越来越负面，都是什么“绝望”“恐惧”“干脆自杀吧”这样的想法，连次一级的“害怕”“生气”都很少见，每次触手回来都黑的跟墨汁里滚了一圈似的，让伊曼纽尔逐渐抑郁。

    怎么回事，虽然知道这里的幸福指数肯定高不了，但这样无限接近负无穷也太过分了吧！

    在精神触手带来“那个疯子医生无差别攻击，连自己人都杀”的消息后，伊曼纽尔终于悟了！

    原来是瑞凡在搞鬼！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