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缺氧

    第十六章　　　　缺氧

    第二天早上，秦暖暖又是出去采集野菜，另外还要查看套子，林地里有一些野生动物，比如野兔、野鸡之类，幸存者们快速学会了下套子捕捉猎物，有时候也有收获，可以补充一部分rou食，这一天很是不错，捉到了两只野兔。

    秦暖暖和伙伴们提着菜篮，拎着野兔，往厨房那边去，秦暖暖尝试了一下新入手的三棱刺，给兔子放血剥皮，真是锋利啊，特别的好用，想来穿透僵尸的颅骨也会是这样顺畅，有这样一个东西在身上，自己就安全多了。

    看着秦暖暖干净利落地料理兔子，杨惠秀暗暗点头，真是个不错的姑娘，兔子血一滴都不浪费，灾变之前别说女孩子，就是那些男的，也没几个能杀鸡宰兔子的，都是城里人，平时哪干过这个？买活鸡活鸭子都是菜市场的小贩给杀好褪毛，顶多自己杀个鱼之类，现在要杀兔子，她们又不是活禽摊档出身，看到一刀下去满是鲜血，哪里受得了？自己管的这一片地方，就是秦暖暖和林漠漠相当的行，做这种事不皱眉头的。

    杨惠秀于是便吸着烟，说道：“这两盆兔子血，一会儿凝固了，切成片加辣椒炒一下，很好吃的，加了辣椒，便也觉不出腥味，好在还有干红辣椒。暖暖啊，你的名字是软软的，甜甜的，人可是很能干，能杀兔子能对付僵尸，听说那些军官都拿你来教训那些小兵呢。”

    秦暖暖一笑：“总有一个适应过程的，慢慢地就好了。”

    要说昨天的那两个士兵，面对僵尸确实是手足无措，不过把他们与自己对比着来教训，也的确有一点冤，自己毕竟是在末世历练过两年的人，一般熬过末世第一年的，就已经开始脱胎换骨，能坚持到第二年的，都是不可小瞧，而现在末世刚刚开始两个多月，许多人还没有进入状态，不仅仅是平民，就连一些军人，也还没有真切意识到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比如那两个年轻的士兵，真的是太年轻了，还是大男孩，如果不是当兵，就应该是过着日常上学，业余时间打游戏看片子的现代生活，享受着无忧无虑的青春，他们从前不要说僵尸，只怕连死人都没有见过几个。

    自己倒是也不是殡仪馆出身，但是考古专业毕竟见过许多人体骨骼，是真正的人骨架，不是塑料制品，其实比起尸体来，骨骼还不是很恐怖，但是秦暖暖当初第一眼看到一整副人体骨架，立刻想到了白骨精，白骨夫人骨架飘飘就对着自己来了，牛骨马骨她都不怕，唯独对着人骨感觉发毛，因为那是同类的骨骼，让她联想起自己。

    不过到了后来，秦暖暖就历练了出来，对着一副人头骨，不但不感觉悚然，而且还能够仔细观察，仔细查看头骨状况，比如上面是否有裂痕，残留的牙齿是否有龋齿之类，所以她的胆量相比于一般人，已经算很大了。

    尤其秦暖暖又曾经在末世之中挣扎了两年，历经了许多危险，所以当她面对僵尸，经验就相当丰富，那两个年轻的男孩，哪里能够和她相比呢？

    至于料理兔子野鸡，就更不用提了，虽然末世之前没有做过，但是前世末世之后，都是要自己做的了，在空间之中猎获了兔子海鸟，哪里能够去找菜市场的人帮忙宰杀？都是自己处理啊，剥皮拔毛清理内脏之类，起初秦暖暖是犹豫的，但是全家人也就数她的胆子最大，那时候还是被困在小区里面，想要锻炼狩猎技能，另外也吃一点新鲜的rou类，结果兔子抓回来了，谁也不敢动手，秦暖暖左看看右看看，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从此她就训练了出来。

    之后在末世四处漂流，回想起当初对着兔子愁眉苦脸的情形，不由得感觉好笑，那也算是“甜蜜的烦恼”了，对着食物不敢下手，末世逐渐深化，面对的情况则是找不到食物，打猎不是那么容易的。

    处理了兔子，秦暖暖就去医疗部探望孙伟娜，路上看到三个护士正在搬运一个沉重的氧气瓶，大概有一百多斤，自从离开市区医院，许多条件变得简陋，比如从前在第三医院，是中心供氧，类似管道煤气，然而现在来到了野外，中心供氧当然不能够继续使用，就要用氧气瓶了。

    秦暖暖就过去和她们一起搬，终于将氧气瓶送到了重症监护区，一个叫做彭天爱的护士擦着脸上的汗，对她说：“谢谢你，暖暖。”

    秦暖暖一笑：“不必客气啊。”

    彭天爱转过头来打开氧气瓶的开关，一边感叹道：“幸好有老护士长，否则我们都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学校里没有教过。”

    秦暖暖登时就想到了自己的克洛维斯石矛，末世一切条件都降级了，如今要用回古朴的方式。

    秦暖暖于是说道：“这些氧气瓶能够运送到这里，真是不容易。”

    特别危险啊，易燃易爆，一个意外发生爆炸就很危险了，那种情况下，人们不是死于僵尸，而是亡于爆炸。

    彭天爱轻轻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彭天爱并没说什么，可是秦暖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氧气瓶数量有限，现在是离开市区医院一周，暂时还能应付，但是时间流逝，氧气瓶必然越来越少，而营区的危重病人还有六十几个，多数都要吸氧，假如氧气瓶耗尽，这些病人不等到停药，就难以维持下去。

    从前不曾想到连氧气也是这样宝贵，每时每刻都在呼吸着的啊，空气里满是氧气，现在看来，氧气也是珍贵的。

    就在这时，又有人情况突然恶化，由轮床推着，从普通病区转到监护区，是一个特别高大肥胖的男人，看上去一百几十斤那个样子，四五个护士围着他，动手将他搬到病床上。

    秦暖暖看到那rou山般的一个人，第一反应是：末世两年之后，这样重量的活人是少见的。

    太罕见了，末世持续到第二年，外面跑着的已经很少有过于肥胖的人了，一是因为行动不便，容易成为僵尸的猎物，二也是因为，食物匮乏，要维持那样的体重非常困难，如果看到有谁是这样的体型，秦暖暖马上便要想，这个人是怎样坚持到现在的？末世有这样的脂肪量，简直就是特权阶层了，要么就是格外的幸运，两者其实可以说是一回事。

    秦暖暖将轮床上的病人信息标签取下来，挂在监护室的病床床尾，顺便看了一眼，体重九十公斤，真的是不轻啊。

    孙伟娜经过一天的休息，这时候状况还好，秦暖暖坐在她的床边，笑着问她：“感觉怎么样？”

    孙伟娜咧了一咧嘴：“还好吧，就是后来麻醉剂效果过去之后，感觉有点疼。”

    止疼药物也紧张了，所以像是孙伟娜这样不是很重的伤，就不用止痛，只需要留院观察就好。

    秦暖暖和她讲今天的收获：“很不错，有两只兔子，大家都盼着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找食物。”

    孙伟娜点了点头：“我也很想赶快恢复，在这里真的是闷死了，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想找一本书来读都找不到，还不如和大家去挖野菜，起码有事情做，不至于这样无聊。”

    秦暖暖：“真希望当初离开的时候，能够把医院的图书室搬出来。”

    医院有一个图书室，秦暖暖没有去过，因为不对外部人员开放，只有医院正规聘用的医护人员可以入内，不过听说基本上都是医疗专业书籍，但即使是如此，能够读一读也是好的，毕竟是书，大概还能看看解剖图之类。

    这些天秦暖暖也是觉得，好像进入了文化荒漠，每天除了工作和聊天，没有别的事情可干，半夜里她会去洗手间，在那里进入空间，处理一下空间里面的事，但是时间匆促，没有空闲读书，所以秦暖暖就感觉，自己是离文化越来越远了。

    又过了一周多时间，这一天中午，秦暖暖从外面回来，将野菜交到食堂，便看到一队军人直奔医疗区，秦暖暖登时吃惊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杨惠秀搅着锅里的东西，说：“氧气瓶用完了。”

    于是秦暖暖明白了，重症监护区的许多人都可能因缺氧而死亡，而她们在死亡之后，会发生变异，倘若不及时处理，就会造成严重的僵尸危机。

    其实能坚持到现在，也是奇迹了，带出来的氧气瓶不是很多，这些天物资搜索队搜寻了一些乡镇卫生所，在那里找到了一些瓶装氧气，拿回来补充库存，然而终于有耗尽的一天。

    果然，到了当日夜晚，重症区大部分病患因缺氧而死，医生确认患者死亡之后，就由军人负责处理后面的事。

    晚上八点多，彭天爱值班结束，来到篝火边，秦暖暖悄悄地问她：“现在怎么样？”

    彭天爱低声说：“还有三个人，还在坚持着，没有呼吸机也没有氧气瓶，听着她们粗重的喘息声，感觉特别压抑。”

    秦暖暖就想到了自己肺炎的时候，呼吸也是非常沉重的，当时自己听着也感觉心头有一种堵塞感。

    “你觉得她们能顶过去吗？我听说明天又要去一个镇上，那里有医院，或许会有氧气瓶。”

    彭天爱摇了摇头：“不晓得，有的时候停止呼吸就是一瞬间的事，希望能坚持到那时吧。”

    重症监护区现在基本空荡荡，不过心电监控设备倒是空出来了，由于没有带出这么多心电图监控装置，之前判断人的存活还是死亡，都要靠人工观察，虽然垂危病人已经用带子固定在病床上，危险性仍然是存在的，现在直接可以看心电图屏幕的显示。

    第二天五月十四号，物资搜索队从外面回来，带回了氧气瓶，这个时候，重症区的病人只有一个人还在艰难地支撑，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阿姨，肺心病，呼吸困难，于是赶快给她吸氧，老阿姨接上了氧气瓶，原本憋到发青的脸色逐渐缓和，变成了苍白。

    另外镇上超市也给她们清空，全部食品装车运回。

    搜索队不仅带回了物资，还带回了路上遇到的几个幸存者，其中有一家人给安排在秦暖暖所在的这个片区，晚间大家坐在篝火边聊天，江涛对着那新加入的四个人说：“你们很幸运，外面乱成这样，一家人仍然能够在一起。”

    五十几岁的男人罗康说道：“我们也是感觉特别幸运，这些天在外面，我们看到了很多事情，就感觉不管怎样，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其她没有太多要求。”

    这一家的母亲田玉珍则是满眼爱意地望着女儿罗倩：“多亏了我的女儿，特别聪明，特别能干，我们才坚持到今天。”

    罗倩一脸含蓄的骄傲。

    她的弟弟，十六七岁的罗瑞则嘻嘻地笑着，望着jiejie。

    秦暖暖看着这一家人，忽然想到自己的亲人，前世也是很给人羡慕的，全家整齐，没有丧失亲人的伤痛，可是最后却是那个样子，因此就很有一点伤感。

    这时尹雪澄说道：“罗倩，你的个子很高啊，体型特别好。”

    罗倩身材高挑，大概有一米七的身高，比秦暖暖能高出一个头，秦暖暖只有一米六四，而且罗倩不是那种瘦高的排骨，也不是臃肿肥胖，她是线条流畅，一看就是体脂低，肌rou率高，相当健美，她的相貌其实比较一般，不是很秀美的那种，眼睛略小，鼻子有一点大，好像驼峰鼻，不过五官端正，皮肤虽然偏黑，但是黑得有光泽，显得非常健康，她又是这样修长矫健的身材，就非常吸引人的目光，这身材简直闪闪发亮。

    罗倩一笑：“我从前是学校篮球队的，工作之后也经常打球。”

    罗倩今年二十四岁，二零二三年大学毕业，离开学校之后也没有忘记运动，这一点就让秦暖暖感觉惭愧，自己读书的时候，是风餐露宿，入职以后当然也说不上是养尊处优，但是运动得确实是少了，整天就是在办公室里，回到家中就往卧室里一孵，不用挖土，也少有出去跑步，所以身上的rou明显发松，毕业两年，原本不多的一点肌rou都消解得快没了，就好像泡在醋液里面的蛋壳，重生之后才抓紧时间赶快锻炼，以便应对末世。

    罗倩一家给大家讲起外面的情形，“全都乱了，什么都没有了，大家都是自己求生，见到房子，只要里面没有活人，也不是填满了活死人，就撬开房门进去，在里面搜索物资，找到什么就吃什么。”

    众人都听得满脸惊奇，虽然末世之后历经了许多危险，但是她们一直在医院里，有军队保护，可以算得上是在“体制内”，那种“彻底崩溃”的感觉不是特别鲜明，此时听说外面已经是随意入室搜索，就感到有一点难以置信，但想一想却也不奇怪。

    于是大家就说着：

    “不知我家里是不是也有人进去过，我来医院的时候，是锁好门的。”

    “我老婆之前就带着孩子去她mama那里了，大家在一起，能有些照应，我家里倒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有一尊玉佛，早知道就该买个保险柜锁起来。”

    “可能你老婆把它藏起来了，藏在衣柜里，或者床下。”

    罗康根据经验提供意见：“玉佛不用担心，重要的是食物和药品，现在天气变暖了，也不是很需要衣服了，大家都是在找吃的和抗生素。”

    秦暖暖看了看罗康，暗道：这算是安慰吗？不过随着末世的发展，贵金属和宝石之类确实不再那样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