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驚鴻喚醒沉睡的春夢(中)

    風和日麗，上午十點半。

    貴賓室裡面，黃建忠和阿剛在賣笑不賣身，我進去賣了一圈世故再退出來。

    廣場上，群眾越聚越密集，秩序亂中有條理。

    舞台上，阿恩率領「全都露三點舞團」拖拖拉拉還不露點，幸好沒人丟鞋，台下的氣氛熱鬧滾滾。當然多虧古亦虹帶領的加油團負責領頭羊重任，推波助瀾，製造一波波高潮。這套壯聲勢的步數，我姐是看新聞說，市面上又多了新行業，職業的網軍團、粉絲團。無論辦什麼活動，只要價錢談攏，不愁沒成百上千的人撐場面。於是，我姐靈機一動，自己組加油團，不用花半毛錢，還可小賺一筆。這點說明了，有生意腦筋的人連狗屎都能變黃金。相較之下我差多了，頂多神來一筆，把別人的寶貝偷過來。來者是客，阿布卻偏愛作怪，選在今天進行任務，彷彿芒刺在背。縱使一切按照劇本上演，可我心裡總覺不夠踏實，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實在不放心，我必須確認。

    「洋哥！你那邊有動靜嗎？」

    「魚仔已經入水，光頭仔躲在橋下。我正要去打草驚蛇，把他嚇走就等收網。」

    「那兩條貢糖，有過去照看嗎？」我問。

    「一早就來了。」信洋說：「除非場面危及，啊哪無，怹楞爺當然麥塞出面。」

    我說：「阿布就是夠jian巧，反其道而行，光天化日還真的幹了。」

    信洋說：「好家在被你得知，這邊除了各路眼線以外，真正的釣客不多。橋那邊太陽很大，無人憨憨會跑去曬人乾，反而最不受人注意。幹！光頭仔還真會選地方。」

    我說：「卡蘇【如果】，代誌真如我們猜測那般，等魚仔上岸，我們應有所斬獲。」

    「尚好是按呢。」信洋說：「把所有的事兜在一塊，我看八成錯不了。幹怹阿嬤十八歲，毋是我愛目眶赤。這咧光頭仔揪抖台灣十幾年，分明將咱台灣人當做潘仔。」

    「嘿嘛是伊ㄟ本事。」我說：「阿嬤不是說，自古早以來，台灣人就是有愛心，佮意乎郎騙，詐騙集團才能生生不息。手法日益翻新，無論多惡劣，總比打家劫舍好。」

    「我可能老啊。」信洋自嘲說：「最近我想了很多，就是想不通徹，以前留下多少類似王思陽那樣的事。卡蘇郎一一找上門，明幹好辦事，都來陰的，豈不連累……」

    「哥！」我打斷道：「你講迦ㄟ五四三，我當做放屁。你卡緊放眼望去，環伺在青石湖的各路兄弟，誰不想拉攏你。這種邪掰的盛況，可不是大尾就能享受得到咧！」

    「哈哈哈……你果然有練過，三兩句連鬼都能牽去賣。」信洋的口氣恢復臭屁味。

    我說：「無法度啊。現在的情勢，檯面上瞬息萬變，檯面下暗潮洶湧。我們若不比鬼更鬼，光是阿布這頭老狐狸，惦惦把我們啃到剩下骨頭，我們還放鞭炮感謝他咧。」

    信洋說：「光頭仔確實有二步七，標準的黑干仔。以前我卻看走眼，活該脹懶！」

    我說：「打槍的機會來了，阿布慧眼識英雄，選中園區當倉庫，我們應該感到很光榮，更得暗中拉一把，讓他無後顧之憂可以大展鴻圖，四處搜括財物，我們才能漁翁得利。不過，等下你一出面，就算演得再好，阿布必然心生警覺。等魚兒一上來，無論我們怎麼處理，他豈有不懷疑的道理。以後不管做任何事，阿布肯定更加小心。我們要再抓住他的老鼠尾巴，恐怕沒那麼容易。為今之計，我們必須儘快找出，他銷贓的管道，加以截堵。只要東西出不去，他就離不開，我們就有時間慢慢挖。」

    「老鼠打洞搶……虧他幹得出來。怨嘆啦！恁北完全被比下去，還被嚇一跳。那些東西很刺眼，又擱重甲ㄟ壓死五百人，那麼燙手的山芋，你認為光頭仔會往哪塞？」信洋緊急剎住，沒把農會講出來。這就是手機的方便與不便，實在不宜談太敏感的事。雖說被竊聽或許太抬舉我自己，但抹煞不了的，所有的內容都會「叩畢」在雲端。

    那毫無保險可言，我不想露餡，含糊說：「忙完這一攤，我們再出去透透氣。」

    「呃，我哉啊，你去忙吧。我這邊，人馬已經各就各位，就等收網，做你安啦！豪哥摩拳擦掌，說很久沒這麼興奮。幹！麥輸袂洞房花燭，迫不及待要大顯身手。」

    手到擒來，我要的不是賊王，而是賊心血。

    目前阿布無異是隻金雞母，自然以偷金雞蛋為上策。

    就算找不到雞窩，我也不必急著出賣他。那是下策，無利可圖。還有中策，我儘可學國會議事，談判分贓。這是舉國皆知的絕技，絕對不犯法。既然有機會用來賺一筆，我不用豈非太對不起立委諸公。當然，或許有人會認為，我唯利是圖，很可惡、很不要臉。真拍謝，要罵我之前，請先罵傳授絕技的立委諸公，再請你反省檢討自己，縱容、姑息，還繳稅養虎為患咧！

    無法度，很無力，是某？

    那就看開點，千萬別戴有色瞳片，只會把人看走鐘，無法透視內褲裡的春色，更無法洞悉事物的本質。

    請相信我的明查暗訪，阿布當然不是好人，是名符其實的財神爺。

    更棒的是，他不是吃素的，有需要時，大雞巴硬得很，又粗又長。

    截至目前，仍舊和祁秉通並列台灣第一。

    一切沒什麼道理可言，翻開報紙，比比皆是。

    其一，拿鞋丟總統，法官判無罪。既然如此，聰明的當然要拿書丟總統，馬上紅，馬上簽名賣書削一筆。還有故事可出書，以後就不必用別人寫的書。再來，阿恩去凱達格蘭大道跳艷舞，慰勞太陽花時。有警察在臉書PO文說要「幹爆女暴民」遭網友起底，最後被判刑，這實在是需要比被雷劈中還要衰小的運氣。其三，每次都鬧得滿城風雨的食安風暴，結果無一例外，法官分明是菩薩來的，輕輕判得人讚。以實際行動在鼓吹，與其把時間花在「非死不可」渲洩情緒，不如當個黑心商人來得划算。

    眾所周知，法官象徵公正廉明，具有教化社會風氣的責任。

    既然那樣判決，肯定錯不了。

    我若不跟著學，豈不被人恥笑落伍，更沒理由去舉發阿布。

    一來，我雖沒賺到他的住宿費，但他三不五時舉行轟趴派對。除了顧目睭以外，我不時還能欣賞到新鮮的大雞巴。這麼好康的事，打燈籠也找不到。二來，阿布暗地幹什麼不法勾當，我又沒親眼目睹，一切僅憑臆測。無憑無據，我若單靠路見不平的義氣，莾撞跑去警察局告發，非但沒獎金，反而顧人怨，還得剉咧等著挨告，我幹嘛要自找麻煩。再說，爭著見義勇為的人，網路一大堆。我何必冒著被起底的風險，去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這方面，江同佑最懂得拿捏。

    話說江大爺的惡劣事跡，罄竹難書，一樁樁流竄在地方上繪聲繪影。

    可是，無人拿得出證據。

    就算江同佑身為執法的警察局長，當然要相信，自己的父親是清白的。

    這就是立場的問題，縱使是人人鄙夷的大yin魔，在他父母眼裡，永遠都是乖寶貝。

    難道你就不同嗎？

    我媽就不同，從未把我當寶貝，沒有雙重標準，連民進黨都不要她，丟人哦！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