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 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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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害怕,我一直都在,说了要保护殿下,便不会失言。” 赵千俞抬手,轻轻揉了揉她发顶,“什么噩梦?说出来我听听。” “就是……”梁嬿从他怀中抬首,纤长的乌睫不敌泪水打湿,潋滟的双眸显得委屈受惊的她愈发楚楚可怜。 赵千俞指腹擦拭干净梁嬿眼尾的泪花。 那噩梦定是吓坏她了,此刻她乌发随意披散着,连传在身上的外衫也是随便披着的,往日的端庄不复存在。 梁嬿攥紧男子衣襟,轻轻吸吸鼻子,哭腔比适才缓和几分,道:“梦见摄政王造反,本宫被当作人质要挟陛下和十七。十七救了本宫,但……” 说着说着,梁嬿眼眶有蓄满泪,哭道:“但十七身中数箭,本宫眼睁睁看着你倒下,再也没能起来。” 环住男子细腰的手越发紧了,梁嬿心有余悸。 “胡思乱想。” 赵千俞拭去梁嬿面上的泪,揉揉她发顶,温柔安慰道:“应是我将摄政王万箭穿心才是。他若敢打淼淼主意,我让他没个全尸。” 元修后脊一凉,别听赵千俞声音温柔,可他越是平静温和,招惹他的人下场越惨。 真是见鬼了,元修从未见过如此平易近人,温柔安慰人的赵千俞。 且不近女色的他,还主动拥着一位姑娘,轻声细语哄着。 元修这才明白,他家殿下留在姜国的真实原因。 第55章 赵千俞轻声安慰,梁嬿仰头看他,泪眼婆娑,白皙面颊上但泪痕清晰可见,娇艳的唇瓣许是被她咬过,小巧的月牙印子若隐若现。 手臂紧紧抱住他腰肢,赵千俞甚至能感觉到梁嬿手指紧紧攥住他衣裳,仿佛一松手,他便会不见一样。 这噩梦,确确实实把梁嬿吓坏了,否则她也不会青天白日之下对他投怀送抱。 赵千俞轻抚梁嬿后背,脑袋低垂了些,旁若无人般在她耳廓低声安慰道:“做梦而已,是假的。我这不是毫发无伤在你面前?如今无事,往后也会无事。” 话锋一转,赵千俞命令道:“这段时间不准胡思乱想,也不准再cao心除掉摄政王这件事。” 梁嬿闻言,将头仰高了些,眉头不展,沾了泪水的乌睫微微卷曲,显然是对他这话有异议。 因梁嬿松开了些,两人的紧紧相拥成了平素不怎亲密的拥抱。 上午穿的那件浅粉色宽袖外衫下是轻薄的中衣,甚至连中衣系带也是松松垮垮。 几缕发丝沾在她玉颈上,宛如乌黑的枝干被厚厚的白雪压住,仅有露出一丝极步显眼的树干本色。 赵千俞唇角轻抿,将她外衫拢紧。 梁嬿面色略微尴尬,松开他,双手局促地拢好衣衫,轻声细语解释道:“匆忙寻你,心急之下随便找了件衣裳披上。” “我陪长公主回屋换衣裳。”赵千俞握住梁嬿拢外衫的手。 宽大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女子柔软舒适的手,赵千俞牵着梁嬿出了屋子。 秋月笑容灿烂,待那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跟了上去。 元修立在远处,浓密的眉毛拧得紧紧,双眸中透出淡淡的不解与惊讶。 赵千俞是怎样的人,跟在他身边十年之久的元修再清楚不过。 元修真真没见过他家殿下如此亲和,亲和得甚至有几分像宫中娘娘们闲养的乖巧听话的狸奴。 他家殿下对女郎的投怀送抱嗤之以鼻。 曾经有官吏寻了异域美艳舞姬欲献给殿下,殿下满脸怒气,连被子带人直接裹住扔出房间,并在朝堂上当面弹劾此人,丝毫情面也不留。 哪像今日,轻声细语哄着长公主,还温柔地牵着长公主回房换衣裳。 温柔地不能再温柔。 元修认识的睿王赵千俞,杀伐果断,不近女色。 适才殿下提摄政王那股狠劲,才是元修认识的睿王赵千俞。 元修不禁轻叹气。 殿下变了。 有些陌生,又不算陌生。 姜国长公主,就是未来的睿王妃! 倏地,元修脑中闪过一句话。 他家殿下,带长公主回屋换、衣、裳! 这岂不是,肌肤之亲?! 元修又惊又喜,殿下总算是开窍了,但这又有些不遵礼教。 旁的先不管,皇后娘娘为殿下的亲事整日忧心,如今殿下对姜国长公主情有独钟,可算是让皇后娘娘忧愁的心放下了。 说不定殿下回南朝时,王妃肚子里已有了小殿下。 思及至此,元修忙摇头,敲了敲脑袋。 他怎如此龌龊!殿下素来守礼,断不会如此。 在南朝时,皇后便让元修注意殿下对哪家大臣的千金青睐有加,哪怕是多看一眼也成,若是有,令元修及时禀告。 如今确实有了,元修欢喜,寻思着待找个适合的时候,背着殿下悄悄传信告知皇后。 本以为殿下对长公主青睐有加,已经是元修惊讶的事情,没成想还有更惊喜的事情等着他。 殿下夜里宿在长公主屋中! 月色皎洁,元修守在寝屋外面,久久未能回神。 屋中。 梁嬿沐浴出来,乌发及腰,双眸染了水汽,面若芙蓉,加之婀娜的身段,将她衬得愈发媚|惑。 九层鎏金烛台边,赵千俞用铜片拨弄燃了一半的烛芯,又拿茧剪子剪短了烛芯。 刹那间,寝屋亮了几分。 男子背影颀长,同样是沐浴出来,他仅用一支玉簪将所有头发盘起来,比起平日梁嬿看惯的半束发髻,此时的他更显几分沉稳,也让梁嬿有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或许是夜阑人静,某些情感被刹那间放大,有些念头甚至尤为强烈。 梁嬿从后面抱住十七,她将侧脸枕在他宽阔的肩背上时,明显感觉男子身子僵直。 赵千俞愕然,他从未想过梁嬿会想这样主动拥抱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放下拨烛铜片,赵千俞垂下眼睑,握住叠放在他小腹前的手,“怎了?” 今日她有些反常。 梁嬿声音闷闷的,“害怕。想就这样抱抱你。” “因为噩梦的事情?” 赵千俞心中猜了个大概,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到能让要强的梁嬿从口中说出“害怕”这两个字。 果然,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低低的一声“嗯”,带着委屈又带着哭腔。 便是这一声,让赵千俞心疼不已。 他回身,将心情低落的梁嬿拥进怀中。 指腹敛去梁嬿面颊上的发丝,潋滟的狐狸眼染了晶莹,就连平日里高高扬起的下颌,也低了几分,靠在他胸脯。 楚楚可怜。 赵千俞搂住梁嬿的手臂更紧了,烛火映在地上的影子相依相偎。 “放心,我不会有闪失,淼淼也不会被摄政王当作人质。”赵千俞安慰道。 “不是说要抱抱我吗?”赵千俞带着梁嬿双臂环住他腰,而后用力将她两只手掌一上一下交叠在一起,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梁嬿在抱他,还是他用力拥着她,“现在心里可踏实了些?” 换做是以前,赵千俞从未想过他会如此轻言细语哄女郎,甚至没说一句,都在思量她听了是否会更加伤心。 他见不得梁嬿伤心委屈,想把所有欺负和惹她不快的人统统收拾一顿。 梁嬿将头埋进他温暖的胸膛,抱他更紧,道:“还要,不够。” “本宫只要一闭眼,就是梦里血淋淋的场景。”梁嬿双臂用尽全力,想要把十七抱得更紧。 四下寂静,烛光下,梁嬿抱着让她心安的男子,述说下午心有余悸的噩梦。 “叛军杀进皇城,刀光剑影下,血流成河。十七为了救本宫,背上中了一箭。天黑黑的,但火把将天都染红了,你身负重伤,把本宫推入宫门,用血rou之躯挡在宫门口。紧闭的宫门中,本宫听见箭羽的声音。后来援军赶到,叛贼被擒,本宫推开宫门的手在颤抖,入眼便是倒在血泊中的你。” 泪水砸下,梁嬿一哭便止不住了,“你满身是血,身中数箭。看见我后,你冲我笑了笑,举起满是鲜血的手掌,先抚摸我面颊,手悬在半空中,须臾之后重重垂下。双眸合上便再也没有睁开。” “论我怎么唤,都不应我。” 梁嬿泪如雨下,哭湿了男子胸前的衣裳。 没再自称本宫,换成了我。 少了些威严和生疏,多了几分小女郎的娇气。 赵千俞心头一窒,想安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便只有紧紧抱着她,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踏实安心些。 “十七,我害怕。” 梁嬿哭着说道。 话音刚落,梁嬿踮起脚尖,唇瓣紧紧贴在男子唇上。 泪水顺着缝隙,流到两人唇间。 咸咸的味道。 更是让人悸动的味道。 双臂圈住十七脖子,梁嬿踮起的脚尖缓缓落下。 她的吻,强势又霸道,却带着青涩。 明是不熟练,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会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