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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92)

    

【探】(92)



    第一场:【未来】

    画面切入。

    特写镜头,自动售货机里,个性瓶塞酒,名字“Everyday”。

    镜头转至一个长发女人,年龄三十岁上下,正站在自动售货机前犹豫。

    她脚尖顿了顿,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画面来到晚高峰地铁上,短发女人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下跌的房价,叹口气。

    接着手机又跳出一堆账单提醒。这里在画面空白用了电子特写,置顶是上月房贷未还消息,除此外还有为攒钱计划设置的的三餐消费安排。

    旁白(心声):为什么我总在攒钱啊?攒钱真的有用吗?

    第二场:【过去】

    声音转场(医院人潮及诊疗设备杂音)。

    主人公变成寸头男生,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医生告诉他,你的情况正在渐渐好转,可以慢慢减少吃药了。

    先特写镜头,从男生挣扎表情切入,再换全景镜头,男生和医生对峙。

    “医生,我还是很痛苦,请给我一样剂量的药。”

    回家路上,男生慢腾腾走着。

    画面闪回,父亲的打骂,母亲的哭泣(男生回忆)。

    “小心!”

    女声进入,伴随自行车刹车声,回忆中断。

    第三场:【当下】

    短发女孩沿公路骑着自行车,和周围一堆骑友说说笑笑,正在畅谈未来中。

    其中有人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女孩很大声回答,“不知道!等我和你们一起玩够了先!”

    众人大笑。

    夕阳特写。骑友纷纷告别散去,或者打工或者回家。

    只有女孩迎着夕阳越骑越快,沿着无车的公路,画面在奔跑的夕阳和气喘吁吁女孩之间切换,直至女孩突然发现男孩,镜头翻转。

    第四场:【重合】

    月亮升至夜空。女孩搀扶着膝盖受伤的寸头男生来到公路尽头的小公园。

    远景特写,男孩女孩身后是都市圈中少有的狭小街道,荒川区,非东京客大多居住于此。

    女孩让男孩坐在公园长椅上,自己跑去自动售货机买饮料。

    人物特写,男孩发现坐在对面的女人,女人发现坐在对面的男孩。

    女孩赶来,三人面面相觑。女孩把手里的饮料分给两人。

    再次饮料特写,开头重复。

    短发女孩:“今天过的怎么样?”

    寸头男孩:“不好,被你撞到。”

    长发女人:“开始不好,现在很好,谢谢你的酒。”

    三人相视一笑。酒开人口,随着畅饮,他们开始聊起自己的生活。

    短发女孩:“没准有一天,我会去工作!”

    寸头男孩:“可能有一天,我不用再吃药。”

    长发女人:“希望有一天,我用不着再攒钱。”

    那明天呢?

    短发女孩:“我会继续做骑行客!”

    寸头男孩:“我会继续吃药。”

    长发女人:“我也会继续攒钱!”

    三人欢笑声,最后画面是干杯相撞的特写。

    字幕和酒名出现,“Everyday   is   a   good   day”。

    “咔——”

    亚实打开特级香槟,“今天我请客!大家最近辛苦了!”

    包厢内大概坐了十几二十个人,欢呼庆祝中,正在大聊特聊拍摄中的趣事。这些人有的是拍摄团队,有的是演员团队,大多是亚实直接从竹本满的片场直接借的。

    今天是短片完成的日子。在大家紧赶忙赶下,短片还是保质保量完成了。为此,亚实专门定了酒局,来酬谢各位辛苦周转。

    糸师冴和竹本满一左一右坐在亚实身边。

    糸师冴见亚实一副兴奋模样,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别喝太多。”

    这一幕被竹本满捕捉到。她显先是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他俩一阵,也在亚实耳边小声道:

    “差不多了吧。你个好小子,事后记得把那谁跟我摊牌啊你。”

    亚实刚跟一个灯光师碰完杯,差点把嘴里的香槟喷出来,呛着声艰难地说,“……我跟糸师冴没什么。”

    “我又没说是谁。”

    竹本满乐的不行,这不差不多自己点头确认了吗?又望向该事件男主人公的方向,还想说再开会玩笑的,没想到男主人公也戏谑地看着她。两人对视良久,哄堂大笑。

    众人都被他们吓一跳,问是什么,三人都摇头不语。得亏亚实把他们二人腰间软rou都拧住了。

    一共就喝了两场,下午喝到晚上,一般是要喝三场才算正式招待的,亚实也先是领着他们说去找地方,结果糸师冴给她推了,说改天他陪他们喝,毕竟他也是半个东道主嘛。

    好在众人这会子都喝差不多了,都歪歪扭扭的,脑子也没太往那方面想。

    亚实都有些歪扭了。虽然实际上她没喝多少,糸师冴后面自顾自地给她挡了。

    临别时,竹本是一边笑话他们,一边又给他们腾地方安排清楚事儿。完了跟糸师冴拍拍肩膀,不知又交换啥条件,总之亚实有点迷迷糊糊的,听不仔细。

    不想那么多。回去路上,糸师冴送她,都喝了酒,本来想叫代驾。亚实说,不了吧,走走也不错,正好当醒酒了。

    于是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或许是要下雨了。空气中总感觉湿哒哒的,糸师冴敏锐地提了一嘴。果不其然,之后就开始电闪雷鸣。

    但亚实此刻偏偏跟个任性小孩似的,刚路过隅田川,见岸边没啥人,硬给糸师冴扯着到河堤坐下了。

    那肯定没啥人啊,都要下雨了,傻子才在这时去看水吧。

    糸师冴看一眼乌蒙蒙的天,时不时被一道闪电劈裂,不由得更觉得自己疯了。

    旁边的小傻子在他身边躺下,表情格外宁静。现在酒醒了还是没醒,糸师冴真不确定。

    如果没醒的话,他就趁机吻上去,反正她醒了也记不清。要是没醒,糸师冴想,大不了就慢点再亲咯,总归,她现在是逃不远的。

    “糸师冴。”她突然开口了,“我为什么总叫你全名,你知道吗?”

    糸师冴愣一下,也躺下来,“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很容易就能让人为你妥协。”她闭着眼睛说,“我不想受你的影响。”

    这两者有什么很大关联么?糸师冴心里吐槽,然后问她:

    “那你现在呢?”

    亚实睁开眼睛,清亮的眸子,好似一刻就清醒了,但她答非所问:

    “短片怎么样?还满意吗?”

    唉,糸师冴叹气,还是不回答他。

    “立意很新鲜。作为广告来说,都有点像公益艺术片了,我觉得好。”

    “果然还是不够商业化。”亚实是从话外之意揣测的他,她捂住脸,“我怎么总是这样……之前确立方案时,你该早点提的……”

    “我是真觉得好。”糸师冴拉下她的手,“而且,这样才像你啊。这是你的优点,也是短片的优点。你把它改了,我倒觉得没意思了。”

    “可是……”亚实犹豫道,“万一效果不好……我害你投入这么多……”

    糸师冴捏住她嘴巴,“闭嘴。还没出结果你就咒自己,还连带着咒我。”

    被亚实一掌挥开,他又笑着说,“我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胆子这么小,怎么成事儿嘛你。”

    亚实没说话。好久才说,“是啊,我明明成不了事啊。为什么,他们还要来拜托我呢?”

    糸师冴以为她是自暴自弃,“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亚实吗?啊?你要真这样我连你和我弟一块揍!”

    但亚实这时却没半点被激的样子,她无助地捂住脑袋,“怎么办?糸师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做的对还是不对……”

    糸师冴知道她前面就有心结未解,但不知道现在那心结已发展得这样教她烦恼,他像大哥一样摸摸她的头。

    “是之前你说的那个,救人还是让他自食恶果,对不对?”

    亚实痛苦地捂住脸,“我两个都抛下了,我不敢选!糸师冴你说得对,我是胆小鬼!”

    他侧过一只手将她捞进怀里,安慰道,“这有什么嘛。选了未必就比不敢选强。本来我都说了,这事儿决定权在你,你怎么做,都是对的。你短片里不是都放着吗?不管是前进,还是继续当前生活,不管做不做选择,都应该是对的呀,不是吗?”

    “可我又好不甘心!”亚实躲在他怀里,泪眼婆娑地道,“其实谁都没有错,本身行业就是不景气,出此下策也确实不得已。公司虽然待我不够好,但是也没有那么坏,我发现我就是做不到丢下不管……”

    她一激动下都差点暴露了机密,亚实甚至都没发现。

    “那你就去做啊。”糸师冴很冷静地,“那就去啊,只有你自己能决定你要干什么,这些你跟我说是没用的。”

    “可是,可是,我去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亚实从他怀里惆怅地坐起来,“其实,我不想在那继续呆着,就想找个地方好好做我的广告,被卷进纠纷里,有什么意义呢?”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意义啊。”糸师冴干脆也随她坐起来,“活着就是没意义,死了更没意义,我活这么大,从头到尾没一件事有意义。”

    “之前你调职时候我还问你,报仇雪耻有那么重要吗?你当时还雄赳赳气昂昂和我说,‘你觉得有意义,那就是有意义’!谁知到头来还退步了。”

    糸师冴还捏着嗓子学她当时样子,亚实忍不住伸手捶他。

    “你要放不下公司呢,就去帮呀。你要是想去别处做广告呢,那就走呀。你关注你当下的感受就行。”糸师冴握住亚实的小拳头,揍人可疼,“你短片里不都说的好好的吗?怎样都是good   day,按道理你应该懂啊。”

    “糸师冴,你是不是觉得我短片做的好?”亚实忽然来了劲儿,“如果搬去比赛,你觉得会怎么样?”

    可下一秒糸师冴还没回话呢,亚实就xiele气,“还是算了吧,就我这样式的,当个陪跑还差不多。”

    “什么比赛啊?”糸师冴只是问。

    “艾美奖咯!好多呢!D&AD   Awrds,伦敦国际奖,莫比,这些都是一等一的!”亚实首先很兴奋,接着又变得垂头丧气,“唉,说这么多,我也不可能得到这些奖的。”

    “噢。”糸师冴寻思,“这是不是就跟我们那金靴奖,联赛MVP的分量差不多?”

    “肯定啦。”亚实抱着膝盖,“不过与我无关啦。”

    “你这臭丫头……”糸师冴真的给了她一个暴栗,“刚才起就一直叭叭叭自卑个不停,你不敢报是吧?我给你报!行了吧?”

    痛的亚实小脸皱成一团,但她还是拉住糸师冴,“别呀!我不行的!”

    搞得糸师冴要骂脏话了,“你闭嘴!我说你行,就一定行!我看中的人,哪有差的!”

    亚实当然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她眼眶有些酸。她发现,自己和糸师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近,再上一点就是恋人了,可又和恋人不尽相同。他正经时候像她的兄长,会不留余力纠正她;不正经时候又像个痞子,会把她耍的团团转,还占她便宜。但他就是糸师冴啊,谁都没法替代他的存在,他是独一份。

    可这样的他也曾有脆弱的时候。亚实想起来,那时候,她有好好帮助过他吗?

    “……糸师冴。”亚实望着变得涛涛翻滚的隅田川,“做完宣传短片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踢球?还是和阿田那样,开个酒场做酒?”

    糸师冴这时静默下来,他说,“……不知道。”

    神通广大的糸师冴还会不知道?亚实本是想这么说的,瞥他一眼,察觉这么说,什么效果都不会有,于是她也抱住他,“那你也慢一点做选择。无论你做什么,都一定是对的。”

    她把下巴搁到他肩膀上,“你之前问我,是想考验谁,还是想要真爱,我坦白说,我现在依旧没有那个勇气,先就把自己豁出去,去探索什么真爱。”

    “但你不在这两个选择里面。”亚实坦诚地说着,“你是我非常非常珍视的人。不止是朋友,不止是恋人,这两个词都没法形容你。我之前说我可能遇到了贵人,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更是我的贵人。”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也一定会觉得那是最好的决定,我会永远站你这边。”

    亚实用力抱紧糸师冴。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她竟然又掉下了眼泪,这是为什么呢?

    她不清楚。其实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就超过安全警戒线了,可她就是舍不得真正的去推开他。哪怕他要用两性之间的某种优待来做交换。她明知错误,明知自己卑劣,明知会让他痛苦,依旧那么的舍不得。

    如果可以,她自私地希望,他别再做一只海鸥,想要他一直留在她身边。但那就不会是糸师冴了。所以他一定一定要幸福,她一定也会竭尽努力支持他。

    那些过去,那些脆弱,她也想拉他一把,像他一样,努力帮他拉出泥泞。

    尽管现在,她依旧显得幼稚和矛盾。但她也想长成,让别人也可以依赖她的人。去不断地传递能量,使自己坚强到,让这肩膀,也足以为她的重要之人分担和倚靠。

    “真是拿你没办法。”糸师冴稍微分开自己跟亚实一点,他摸摸手帕,发现早被用了,又拿拇指擦她湿漉漉的脸,“我还想说你成熟些了的,总是哭。不过,这样我才放心点。”

    “至少在我这,你可以不用那么强迫自己,逼自己很快变得坚强。”

    “糸师冴……”亚实眼泪一串接一串地眨下来,她想说些什么,倏地发现,糸师冴的手指正在抚摸她的嘴唇。

    “我还是那样。我不想做你什么贵人,我想要你,你的全部。”

    他凑近她,但始终隔了一线距离,他在等亚实自己过来。

    “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对吧?”

    刹那间,亚实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人。有凯撒,有内斯,有Wendy,有芽美,有小满。

    这样很恶劣。

    可她依旧贴上了那两片唇。

    她把自己的舌尖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