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一个人住搬家容易，两个人东西一多起来，一挪窝就得大动干戈，黑瞎子一来，解雨臣就没怎么换过住址了，一是拖家带口不方便，二是因为黑瞎子确实靠得住，他一来，解雨臣就不用每天过得提心吊胆。

    昨天晚上划船划得累了，黑瞎子难得贪一次觉，连带着解雨臣也起的晚了，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已经醒了，就是谁都不愿意先起来，解雨臣抬起黑瞎子一只胳膊往人怀里一钻，黑瞎子低头去蹭他鼻尖，解雨臣腿慢慢缠了上来，整个人半挂在黑瞎子身上。

    “大清早就这么勾人，我看你这几天是欠收拾了。”

    早上刚起来，黑瞎子的嗓子还有点沙哑，听得解雨臣莫名抖了一下，想起前几天让他弄得凄凄惨惨，一下子还真有点害怕，赶紧见好就收，不敢再耍那些小手段。

    “先起来吃饭。”

    黑瞎子伸了个懒腰就要起身，解雨臣还抱着他的腰，叫他等下再走。

    黑瞎子戴上墨镜：“怎么了？非得这会要啊？”

    “不是这个！”解雨臣在他胸口拍了一巴掌。

    “那你说，到底怎么了？”

    “昨天晚上的事……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我说你有完没完，昨天我还没说两句呢，你莫名其妙就开始跟我道歉，今天早上一睁眼，又开始为了昨天的事道歉——你在这俄罗斯套娃呢？要真对我有愧啊，今儿晚上屁股洗干净了等我。”

    “你——”

    解雨臣两腿往上一收，作兔子蹬鹰状，黑瞎子一翻身落到床下，两条腿叉开着坐，一看中间那块，已经鼓起来了。

    “让你别惹我。”黑瞎子指了指自己裆部。

    “你自己想办法。”解雨臣不理他，打开衣柜找出套休闲装穿上，头也不回地走了，黑瞎子坐在地上大喊：“解老板！解雨臣！你有点良心好不好啊！”

    过了一会黑瞎子从浴室里出来，解雨臣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用余光瞟了他一眼，问道：“解决了？”

    “嗯哼，”黑瞎子耸耸肩，“你又不肯帮我，只有自力更生了。”

    解雨臣把书放下，走过来牵起黑瞎子的手，握住他一根手指道：“你记我一笔吧，等孩子生出来再算账。”

    “我现在就得跟你算账。”黑瞎子抬手就在解雨臣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解雨臣不知道哪儿又惹了他，脸上满是疑惑。

    “谁教你的在家光着脚乱跑？还嫌自己身上病不够多是不是？”

    “多大点事儿啊，至于生那么大气……”

    解雨臣嘟囔着跑去穿鞋，黑瞎子又喊道：“袜子也穿上，让我看见你再光脚，屁股给你打肿。”

    “知道了——”

    解雨臣笑着应答，心道人老了就是话多还爱cao心。

    两个人边闹边吃了早饭，一抬头已经九点多了，以前解雨臣在北京，天不亮就爬起来做事，总有事情在忙，现在让黑瞎子惯得人都懒了，黑瞎子表示这锅不归他背，怀孕的人累一点乏一点是正常的，多休息才是正经。

    这边正说着，门铃突然响了，解雨臣嚼着嘴里的东西，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窗户和后门，黑瞎子拍拍他手背安抚道：“别着急，是我的人。”

    “你不早说？我都在想从哪跑比较快了。”

    “不好意思，怪我没好好交代。”

    黑瞎子把门拉开，外面站着个半大的少年，解雨臣看他眼熟，还没等开口，那男孩就喊他：“老板娘。”

    “你是……哦，我想起来了，小……苟是吧？”

    “是，这名字还是您给我起的呢。”

    这男孩正是当初黑瞎子把解雨臣“绑架”到自己家的时候负责照顾解雨臣的那位，被黑瞎子戏称为“狗腿子”，解雨臣稍加改造，给他起名“苟蓷子”，听起来倒挺像那么回事。

    黑瞎子拍了拍男孩的脑袋，指着解雨臣说：“看清了，他才是老板，我是给他打工的。”

    “你省省吧，”解雨臣呛他，“在孩子面前少装模作样，他是你的人，我不跟你抢。”

    “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再说这小子机灵，好用，你用了就知道。”

    “你突然把他叫来，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解老板，我是来找黑爷说事的。”

    解雨臣点头，“用不用我回避？”

    黑瞎子一摆手：“就在这说。”

    “您让我盯着北京城里的大型拍卖会，有个事得跟您说一声，这几天北京好像有新人进场，好几件咱们看上的东西都让人给截胡了，虽说损失不大，但我觉得对方是有意挑衅您。”

    “挑衅我？还是挑衅他？”

    黑瞎子指了指解雨臣。

    “您二位现在是一体的。”

    “呵，那就是找死。”

    黑瞎子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消息，解雨臣闭目沉思一阵，对黑瞎子说：“我离开太久了，有人按不住了。”

    “不行，你现在不能回去。”

    “不回去，就只有夹起尾巴做人。家里没个主心骨到底是不行，秀秀已经替我撑了很久，这样下去我会害她沾一身腥。”

    “你先别急，这事说不定没那么简单，万一是调虎离山呢？”

    解雨臣道：“我知道这有可能是陷阱，就算是调虎离山，咱们也得有所动作。”

    “我回去，”黑瞎子说，“杀鸡儆猴，应该能管个小半年，到时候你再露面。”

    “你一个人……”

    “顶千军万马了。你放心吧。”

    解雨臣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于是也不再劝了，他们俩现在确实是牢牢拴在一起，要保全孩子，就得有人去冒险，这事他们俩早就有共识，现在再多话倒显得矫情。

    “对了，这孩子就留给你用，万一身边没有可靠的人，至少他是能信得过的。”

    “这么小的孩子，你就让他来我身边，太危险了。”

    苟蓷子满脸自信道：“解老板别小瞧了我，黑爷教我很多本事呢，再说您不也是八岁就当家么？”

    黑瞎子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怒道：“你小子糊涂了？解老板是什么人？你能跟他比吗？”

    “行了你别吓唬他。”解雨臣一招手，把苟蓷子拉到自己身边。

    “你就惯他吧，我跟你说以后咱俩的孩子得让我来教育，不然早早就被你惯出个大少爷脾气。”

    解雨臣反驳道：“你自己就是大少爷，还愁教不出第二个少爷？我可是从小一个人摸爬滚打的，论娇气我可比不过你。”

    黑瞎子欲言又止，攥了攥拳头，又指了指躲在解雨臣身后那小孩，撂下一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