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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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逐渐开始变热。清晨在室内还要穿一件外套，下午的太阳没了云层的遮挡，热气从四面八方熏得人只着一件短袖。 奢牌的下午茶座位一般需要提前一周预订，姜晴以前对接客户的时候接触过。曲盈盈邀请她的地点能够饱览城市的风景，专门为了景观位而生。 “jiejie，这里！” 曲盈盈打扮时髦，衣服鞋子都价值不菲，宝格丽的包放在桌上被甜品台挡住，低调又张扬。 姜晴微笑入座，和曲盈盈问好。 “怎么样！jiejie没来过吧！别看有点贵，还挺好吃的！” 周围还有很多组不同的客人，有不停在摆poss的摄像组，有真正在品尝下午茶休闲时光的富婆们。曲盈盈有种魔力，一开口就让人集中不了精神听她说话。 “你从哪里知道我的号码？”姜晴喝了一口咖啡，把杯沿沾上的口红印顺手抹掉。 “我婆婆给我的。对了，”曲盈盈打开她的包，拿出一份请柬一样的东西，“这个先给你，我下个礼拜就要订婚了。” 姜晴礼貌接过，已经猜到了请柬的男主角和曲盈盈今天邀请她的目的，“所以你亲自邀请我参加你们的婚礼？” “如果你能来，阿奇哥哥应该会很高兴。” 姜晴打开请柬，“新郎：邹奇”赫然在列。 “晴姐？”“晴姐！”“晴姐……”“姜姜！” “姜晴，我能追求你吗？” “我喜欢你，姜晴。……从很久以前。” “我会跟她保持距离。” …… “姜姜……我来接你。” “做新闻，我觉得敢说很重要。” …… “我是真的很喜欢晴姐。” “无论你听到什么，我对你的心意都是认真的。” “等到晴姐对我的情感产生了一点点变化……” …… 所以，都是骗人的。 姜晴看着烫金的名字，邹奇说过的每一句表明心迹的话重新回响在耳边。短短几秒钟，和弟弟短暂的相处片段走马灯般浮现，信封、食物与花、故宫里飘扬落下的海棠花瓣、唱片店里充满希冀的眼眸……甚至家教时，看见高分试卷后的喜悦。 “下周我看时间。”姜晴回答曲盈盈，露出一个面对客户的笑容。 “我婆婆说……” 曲盈盈的被动技能又开始发动，姜晴的目光从她做好的发型挪到了后面，有一组家庭客人，一家三口，正在享受美好的甜品时光。 “我们结婚以后……” 女人和女儿并肩坐着，小女孩吃到甜腻的食物很开心。她们对面坐着背影看起来成熟稳重的男人，可能正看着女儿露出宠溺的笑容。 “我从小就和阿奇哥哥……” 姜晴刚想把视线努力挪回曲盈盈脸上，男人的脸微微侧了点，她瞪大眼睛，赶紧收回视线。 好像……骨头哥…… “怎么了吗？”刚刚张大眼睛的动作被曲盈盈看到，她回头看，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没事，你继续。” 姜晴借着拿甜点的工夫轻闭眼，觉得自己看错了。 “幼儿园的时候……” 但是那个背影加上侧脸的弧度……要去确认一下吗？有可能不是骨头哥，就算是的话对面坐着的可能是jiejiemeimei或者女性朋友…… “小学的时候……” 趁着曲盈盈端搅动咖啡，姜晴再一次把视线投到了那一家三口的位置，小女孩似乎想去室外玩，男人抱起她，走向平台门。 姜晴彻底看到了他的正脸。 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呼吸急促起来，连忙和曲盈盈说“抱歉，我去趟洗手间”。男人已经跨过了平台门，背对着所有室内的餐桌。她快步径直往前走，路过门时听到了小女孩清脆的喊声： “爸爸！” 归同光抱起孩子时，姜晴看到了他无名指上从没看见过的婚戒。 “你就是姜晴？” “听说你已经做到主任了？女人不需要爬得那么高。” “我希望跟我结婚以后你能辞职在家带孩子，我妈喜欢儿子。” “出差？没有，我是本地人。” “我平时工作很忙，不喜欢别人管我。” “今天这顿饭我们aa。” …… 威士忌入喉辛辣浓烈，姜晴一时没有感受到杏仁露的甜。酒气模糊了记忆，她暂时有些忘记是怎么离开那个让人呕吐的餐厅来到的酒吧。 邹奇的表白和归同光讲的意大利语、花束和小夜曲、烫金的大字和稚嫩的呼喊，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然后变成带有喘息声的交媾画面。 阿姨的微信语音再次打来，姜晴把手机倒扣，又要了一杯教父。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归同光在关系开始前回答这个问题没有犹豫、不容置喙，姜晴苦笑。确实没有女朋友，在他遇见她以前，有的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在旋转餐厅和豪华酒店本应有另一位女士露出开心的笑容，小提琴动人的琴音也不配为她奏响。在饭局上装作她的男朋友、偷偷去结私人会所的账、每一个混乱的夜晚……那枚婚戒是否就在归同光的衣服口袋里，见证了每一个瞬间。 她在不知情的时候，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微信再次来电，姜晴一口喝完杯中剩余的酒，忍耐着接起。 “小姜啊，小张怎么说你脾气很爆呢！……你也快三十岁了，应该早点定下来才好……我是为你好，小张人不错，有房有车，工作体面，工资也高……等你明天回来我再和你妈说说……” 不知混沌了多久，直到酒气淹没了姜晴整个脑袋，她有些摇晃地往外走。 “曲小姐，我想你搞错示威的对象了，我对邹奇没有什么感情。谢谢你今天请我喝下午茶，味道还行。祝你们新婚快乐。” …… “我叫邹奇，晴姐。” …… “祝你快乐。” …… “吹头。” …… 姜晴想打开手机找代驾，一时间没有拿稳，手机“啪”一下掉在地上，滚落台阶。 她蹲下来去捡，钢化膜被摔碎了。一直没有跑出来的眼泪霎时模糊了视线。万幸屏幕还会亮，需要使用密码解锁。眼泪在不停地出来，姜晴左手握紧手机，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想用衣服擦干眼泪。 “设置一下紧急联系人。” …… “有事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 “哪一天游泳都可以。” …… “我也不是不婚主义。” …… “我想你可能喜欢这种类型。” …… “明天还能见到你吗？” …… 泪水怎么也擦不干，姜晴使用密码打开了手机，找到江河的电话。 他接电话的速度不慢，背景音有些嘈杂。“喂？姜主任？” 姜晴忍着哽咽，不想让江河听出异常，“学长。” 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江河深沉嗓音的关切让姜晴的泪珠掉下来更多。 “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