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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傲温良的皇子他总被你弄哭

    祁忻春是天上鹤,水中月。

    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骄矜高贵的小皇子,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掌中宝,却被诊出未出阁怀有身孕,一道圣旨,他便匆匆下嫁于你。

    那双明眸澄净,望向你时是一如既往的让你心动。可他腹中胎儿的母亲,不是你。

    或许他心里早已有心仪女子,或许是碍于身份,他被迫选择了你...

    你于祁忻春是倾慕,是爱恋,可即便如此,满心的欢心也在晦涩的酸楚里,团成了结。

    你与祁忻春又闹了不愉快,分明知道他在不熟练下厨后还是做了一桌饭菜等你回来时冷了神色。

    他的手垂于袖中,想要伸手拉你却又惶惶低了头。他的双手覆在肚腹上,紧咬薄唇,眼尾逼出绛色,身体微颤着。

    那凝脂青葱的指节被油点烫的猩红,白皙晕开绯色,似落梅。

    他从小居于深宫,如何做得来这普通人家的琐碎家事,你拧了眉头,攥了拳后又松开,压下那想要上前关怀抚慰他的心,冷冷的道了一句“有什么事叫下人做就是,我还有事,你自己吃吧。”,而后转身狠心离开。

    祁忻春嗫嚅薄唇讷讷,眼眶涩的不像话,有温热在他眸中流淌,而后又抑下。

    她会不喜欢的,如此不明事理的自己。

    祁忻春轻压眼眶,将那点涩涌逼下,而后揉了揉泛疼的指节,抽出椅子落座桌前,味同嚼蜡的吃着眼前碟里的饭菜。他不能不吃,即便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他身体不好,从小便开始喝药,这个孩子是他求来的,受尽折磨才留下的。

    他要保住这个孩子。

    祁忻春抚着自己的肚皮喃喃道:“爹爹不是称职的爹爹,但是娘亲是称职的娘亲,不要讨厌娘亲好不好,她现在只是心情不好,我们不要去打扰她。等会爹爹去找娘亲,让她摸摸你,好不好...”

    说着说着祁忻春视线朦胧起,被无形的薄雾糊住了眼眶。

    啪嗒啪嗒——有温热流出化作薄凉顺着脸颊线条从下颌落入饭碗,祁忻春意识到后很快拿出帕子压了面颊。

    不能哭,对孩子不好,哭了还会变丑,她便更不喜欢了。

    祁忻春拭去指尖的泪水,而后又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饭。

    她不喜欢这个孩子吗...

    也对,她从未对他许诺过什么,这个孩子是他执意要留下来的。面对父皇的斥责,母皇的勃怒,他也执意要将这个孩子留下,甚至以命相抵要下嫁于你。

    可他的身体太差了,如若不将这个孩子留下来,他便没有当父亲的机会了。

    他想给你生个孩子,白白胖胖的孩子...

    书房的烛影摇曳,你提笔落字在宣纸上,浑然不觉时间过去了多少。

    门扉吱呀一声磨着石砖被打开,你怔怔抬头,只见祁忻春端着雪羹汤出现在门外,隆起的肚腹顶着那托盘他有些端不稳的摇晃,瞧着有些滑稽。

    “吃了再忙吧。”

    那个清傲骄矜的他,如今也自降身份,洗手做羹。分明沾染烟火气,却丝毫不褪半分清冷温良,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归咎于他肚腹中的孩子。

    如若不是这个孩子,你们之间没有交集,他如何会下嫁于你。那在桃花树下含笑温柔的他,如何会将目光放在你身上...

    那个他如此也要护着的人,究竟是谁...

    “你...”他的话音止了声,蓦地脸色一变,放下托盘置于书桌上,跑出书房扶着廊柱垂头干呕不止。

    你皱眉幽幽叹口气,来到他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从上至下的顺着他的呼吸。

    “更深露重,早些回房休息。”

    “我、我没事的...我等你忙完了我们一起——”

    “皇子,还请不要让微臣为难。”

    祁忻春方才的悸动被浇了个透彻,雀跃的神色一瞬敛下,他抿了唇,眼眶紧绷,瞳孔微颤着点了点头,“好,我听话。”

    你的话打破了祁忻春的幻想,他从没想过,在你心中,你们的关系竟然只是皇子与...臣子。

    可你分明...是他的妻主呀。

    瞧着你离去的背影祁忻春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他伸手抚了抚肚皮,溢出一抹凄切的笑来,“爹爹没事,本就是爹爹做的不对。是爹爹那晚...没有拒绝你娘亲,才让她这么为难。”

    “可爹爹就是喜欢你娘亲,爹爹也知道自己贱,可爹爹没有办法...”

    “娘亲不是那么坏的人,是爹爹逼的太紧了...是爹爹自作自受...”

    你不是那么坏的人,祁忻春知晓你的纯粹,你的善良。

    从宴会跑出到御花园透气的他站在桃树下眺望,喃喃自语,“这树上的果子是什么味道的呢。”

    “你没吃过吗?”

    他吓了一跳,捏着衣角摇头。

    因为他的一句“没有”女孩会就爬到树上给他摘下那桃果,结果下来时摔了个仰面朝天,以至于在床上躺了不短时日,可当她再次见到他的时候竟没有怪责他,反而笑问他“你吃到那果子是什么味了吗”他却忍不住红了眼眶,点头的瞬间眼泪流下,叫女孩慌了心神的手忙脚乱,在他面前又逗又闹,这才叫他破涕为笑。

    ...

    那个举办国宴的晚上,实则是母皇为他挑选适宜妻主人选,祁忻春却谁也瞧不上,心里始终怀揣着那个女孩的身影,掖藏着心思如此反复多年。

    有人为了他的皮囊靠近,有人为了他的身份靠近,可却唯独那个女孩,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只为他一句‘想吃’,便如此浑然不顾的还伤害到了自己。

    这次亦是如此,她将不怀好意的来者拦下,将那觥筹中的酒一杯一杯饮尽。喝的脚步虚浮,身影摇晃...

    而后她酒意上头的拉着他逃出了宴会场。

    不怪她。

    是他,默许了她的靠近...

    —

    夜色深沉,有月光顺着轻轻推开的门扉罅隙投下,撒了一地清冷。

    床上的人儿因为那硕大的肚腹而翻来覆去的睡不好,眉头微蹙着,眼睫颤动,细密的睫毛上还沾染着未干的泪珠,濡出一片水光,脸上还有着残存的泪痕,叫偷偷进入房间的你瞧了心疼不已。

    怪自己吧,分明不舍却要装作冷漠,强硬的拒绝他,最后折磨的还是自己。

    你无奈摇头,从怀里拿出白玉瓷瓶,踱步至他的床边落坐在塌沿,望着他的面容出神,神色疲惫倦怠不已,想来是怀着这个孩子吃了不少苦,你每日见到他最多的就是在喝药,身子骨都沁出微苦的药味

    溢出一声轻叹,你轻轻勾过他的手指,指腹沾染药膏的温柔点在那刺眼的猩红上。

    梦魇中那具孱弱的身体一颤,而后惊颤的从床上坐起。

    猛掀的眼帘对上你的眼,那双瞳紧缩,不敢置信的看你。

    “妻、妻主...?”

    是梦吗?他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吗,是因为做了噩梦的原因,所以现在奖励他一个美梦吗...

    那如果是梦的话,大胆一点也是可以的吧。

    他咬了唇,想要做一件从前没有主动做过的事情,那就是伸手抱你。

    可是他的手臂微动,却是抽不出来,他低了头,发觉自己的手腕正落在你的手心里,攥的那般严丝合缝。

    “是我。我给你上了药就走。”你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漠声道。

    “不、不...”祁忻春恍惚摇头,齿尖抵着薄唇,唇瓣被咬的绛红,妖冶清绝。

    那双明眸如今也满是血丝,眼尾碾出晶莹。

    “不要走...”祁忻春哽咽了声音,低低的哀求,“不要走,陪陪我,好不好...”

    他的身体颤抖着耸动肩头,抿紧了唇呜咽的低吟还是从嘴角遗漏而出。骨瘦伶仃的指节从你的手心溜出攥住你的锦衣,你被他攥住无法动弹,低头沉默。

    “祁忻春,太医说依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个孩子——”

    祁忻春摇着头,“我没事的,我现在每天都有在喝药,身体早就调理过来了。”

    那个女人的孩子对他来说如此重要吗,你微拧了眉头,磨着牙根道:“如果生产时你的身体出现任何状况,我不会保这个孩子。”

    祁忻春一瞬慌了神,眼泪交错的在脸上流淌,“不行,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

    “祁忻春!”你厉了声。

    他就非要生下这个孩子吗!你不理解,却也感心头痛苦万分。

    他要生下这个孩子呀,生下这个跟你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没了,他就当不了父亲了,孩童时的期盼深埋心底,叫他如何能接受肖想了数年的美梦破碎...

    祁忻春抓着你的手哀求道:“你要保住这个孩子,这个...我们的孩子,如若你是不喜欢我,等孩子生下来后,你再纳侧夫好不好...我不争不抢...我可以搬到偏房。但是,不要是现在...”

    等他生下孩子就好了,他可以自己养大孩子的,但是现在,肚子里的孩子需要娘亲...

    孕期内的他脆弱且敏感,他如何能大度的将你推开,他太需要你的陪伴了,比起从前任何时候都需要...

    祁忻春是皇子,是天之子,高傲如他,身份赫赫,下嫁与你已是齐大攀偶,如今说出这种话,叫皇上听见了也是要气吐血的程度。

    只是...

    你的眉头深深拧起,“你说什么...?孩子,我们的...孩子?”

    祁忻春闻言双手紧张的捧住肚腹,抽着鼻子道:“我知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可孩子是无辜的,生下这个孩子我便不打扰你了。那晚的事,全都怪我一人...怪我...”

    那晚?

    那晚...

    你失去记忆的只有那一个晚上,他身边的女人络绎不绝,他却始终恹恹神色,只那双眼在人群中扫视,好像在寻找谁,待到你出现时那双眼好像有了归处,羞涩也拘谨...

    你还记得掀开他盖头时的娇羞,初做人父的局促,第一次做好一桌饭菜的期景...

    你竟然愚昧无知的错过了这么多。

    孩子,是你的。

    “孩子...是我的。”你竟然才知道,语气肯定出口又羞愧低头。

    “祁忻春,你...”你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自然的侧开头。祁忻春抓过你的手覆在肚皮上,恳求的道:“你摸摸,摸摸...我们的孩子。”

    你的掌心触及一片圆润的弧度,讷讷的道:“怀孕...很难受吧。”

    一句话好似打开了他的开关,他的眼泪与啼哭终于压抑不住的悉数倾泻了出来。

    你面对他的眼泪还是一如既往的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的动作粗鲁的擦着他的眼泪。

    他抽噎着掀眼看你,睫毛挂着流光碎泪。扯了扯你的衣袖,声音低若蚊蝇,“你可以...抱抱我吗?”

    你倾身揽过他的肩头,掌心覆在他的肩胛轻拍,“祁忻春,不怪你,从来都不该怪你的。怪我,那晚...是我面对你没能把持住自己。”

    祁忻春在你的怀里摇头,轻飘飘的道:“...这个梦要是不会醒来就好了。”

    “祁忻春,不是梦。”你无奈也心痛,捧着他的脸,在他错愕的神色中印下一吻。

    触感柔软绵密,带着体温攀升的余热。

    祁忻春无措的看你,眨眼瞬间有两行清泪从眼尾挤落,你心下一颤,又连忙抱住了他。祁忻春在你的怀中揉着湿重鼻音道:“我、我跟孩子说...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你还是跟从前一样的...”

    “其实做饭的时候被油溅到...很疼,可即便如此我也想看到你回家能吃上我做的饭菜时露出的表情,普通人的柴米油盐也挺好...我...我、呜...”

    “孩子第一次踢我,我很想、很想告诉你,却又怕你嫌我...”祁忻春哽咽着话语断断续续,哭嗝不止的颤栗着身体。

    “恩,以后都不会缺席了,以后在你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参与。”

    祁忻春伸手紧紧拥住了你,鼓鼓的圆润横在身体中间,你似乎能感受到孩子生你气的隔着两层肚皮踹了你一脚,祁忻春打了个哭嗝的发出一声惊呼。

    “孩子、孩子又踹我了,你感受到了吗。”

    你哭笑不得,“恩,感受到了。”

    那劲还不小呢,怎么能感受不到呢。

    祁忻春瘪了瘪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抚着肚皮弯起了眉眼,眼中蓄积的晶莹悉数被碾落,一如从前在那桃树下笑的温柔缱绻的少年。

    只不过,此刻他的肚子里,怀着你跟他的孩子。

    眼泪冲刷掉苦涩,现在他感受到的是回甘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