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懂你（2）
怒吼过后，紫晴的意愿当然被南茉莉完美地无视，并在翌日把一脸不快和不愿意的紫晴准时拖出房门，站到宿舍门口等待。她还谨慎地把紫晴捉得紧紧的，就怕一个不留神紫晴就会跑走，头也不回地逃走。 先不管谢展朗那没有说出口的威压，她可相信谢展朗能有办法使这固执的好友冷静下来，看见自己的优点，重拾自信。为了紫晴日后着想，南茉莉已经打定主意要助谢展朗一臂之力，就算要她把紫晴打晕再送到谢展朗手上，她也会在一丝犹豫后打下去！ 体会不了抓紧自己手臂的好友的苦心，紫晴现在的心情差得连脸也跟着发黑，像团快要打雷闪电的乌云。 由于她并不承认这是一个约会，更不想把它当作一个约会，所以早上被南茉莉硬拉起来换衣服时，她只选了一件普通的上衣和牛仔裤。连妆也懒得化，只是涂了润唇膏便当完事。 南茉莉看到后还在旁边嘟嚷着说：「怎么不化个淡妆啊？就算怕麻烦，涂个红口也可以吧？」 紫晴一个眼神杀了过去，令南茉莉乖乖地嘴合上，再没有多口说自己的意见。毕竟紫晴已经很好脾气地顺从她的拜託，半推半就地答应跟谢展朗见面。她可不敢再向紫晴作更多的要求，免得前功尽癈，同时把好友给激怒了。 南茉莉一边等待谢展朗，一边紧张地四处张望，寻找着他的身影。 紫晴看了看时间，翻了一个白眼。 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怎么可能会这么早见到他？ 才刚想完，南茉莉突然兴奋地说：「到了！到了！」终于到了！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到了？」紫晴愣然一看，竟真看到谢展朗悠游地走过来。「他怎么这么早就到？」 「想早点来见你吧？」南茉莉一脸曖昧地说。 「别说傻话！」紫晴一手推开南茉莉那惹人心烦的样子，然后皱着眉等待谢展朗缓缓地走近。 「早安！」他扬起爽朗的笑容，愉快地打了个招呼，彷彿很满意看到紫晴站在眼前的光景，更装作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是那么的不快。「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不是约在半小时后吗？」 「我也想问你同一个问题，这么早来做什么？」 谢展朗耸了耸肩，说：「也没有什么特别事情做，便打算早点来找你。」其实是猜到南茉莉应该会一大早便催促她准备好出门，并捉她到门口等他来，以便早点安心下来，免得要提心吊胆地担心着紫晴会逃跑，或出现任何自己处理不了的情况。所以就早一点出门，免得要她们等太久。 但是有时候并不需要把真正的想法全盘托出，说一些美丽的谎言也是维持关係，甚至美化关係的方法，不是吗？ 如同谢展朗所料，紫晴一听到他的解释，便觉得自己这么不耐地追问他，语气还这么衝，好像有些对不起他。脸色也回復正常，不再黑成一团。 「那真是太好了！来，人交给你了！我也要去找李辰哥了！」南茉莉什么也听不见，只知道谢展朗来到后她便可以解放了！她迫不及待地把手中的紫晴推出去，确保有把紫晴交到谢展朗的手上后，便头也不回到衝回宿舍去，打算拿东西出门去。 紫晴「哗」的一声被推出去后，正想回头叫好友冷静一点时，她人已经一溜烟地跑走了。只留下紫晴呆然地张大口，发出「唉？」的一声，以及挑起眉头有趣地看着南茉莉像隻被踏到尾巴的猫衝走的谢展朗。 他低下头，发现紫晴仍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南茉莉离去的方向，觉得她实在是太可爱了，便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没有心神理会身后人的紫晴眨了眨眼，脑中想着：现在是怎样？我成了细菌了吗？有跑得那么快的需要吗？ 笑够了的谢展朗咳了一声，然后拍了拍紫晴的脑袋，待她面向自己时说：「好了，别管她了，我们也点出发吧！」 「去哪？」注意力终于回到自己身上的紫晴好奇地问。 谢展朗嘴角一勾，说：「酒吧。」 紫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她还特地凑近了一点，微微转头好听清楚他说话。 谢展朗嘴角的孤度加深，重覆了一次：「酒吧。」 「啊？」她没有听错？ 「好了，快点走了，我肚子饿了。」谢展朗握着紫晴的双肩，把她往前推着走。 紫晴没空理会他的举动，仍努力转头问：「酒吧？你要带我去酒吧？有这么早就开的酒吧吗？」 「当然有！」 眼看紫晴还想继续发问，谢展朗抢先说：「好了，别再问问题了，到了你就会知道。」 听他这样说，紫晴只好闭上嘴。「我知道了，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谢展朗收回手，走到她的身旁领路。 两人在去途都没有开口说话，静静地走路和乘车。 紫晴一开始因为担心他会语出惊人地跟她说情话，或是带起她之前在医院一时不慎脱口而出的心底话而紧张得身体都僵直了。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谢展朗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提起任何话题，只是安静地领着路。 过了好一会儿，肯定他不会跟自己搭话后，紫晴也渐渐放松下来。绷紧的心情得以释放后，便开始为他们的目的地感到好奇。 紫晴从来没有去过酒吧，不单因为她对酒吧并没有特别大的兴趣，也因为身边的朋友也不是去酒吧的类形。话虽如此，她还是对酒吧抱着好奇心，幻想着那儿是一些成熟的人们聚集的地方，大家一起优雅地品酒聊天，是一个现在的她绝无勇气独自踏入的地方。 偷偷往旁边看着窗外风景的谢展朗瞟了一眼，她今天首次认真地打量着眼前人。 谢展朗今天穿了一件白色上衣，黑色的紧身长裤，以及一件蓝色的外套，再配上那修长的身形和惹人注目的俊朗的外表，「一表人才」就是用来形容他这种人的吧？ 他是多么的耀眼，而其相比，自己又是多么的没用，连一首歌也写不出来。身为演奏部名人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如此平凡的自己？ 是否该说「物以类聚」呢？想当初南茉莉也因为自卑而不敢勇敢追求李辰的爱，而现在，紫晴也因为一样的理由不肯直视谢展朗明确地摆在她眼前的好感。 南茉莉遇上难关时，一直都是紫晴在她的身边安慰和鼓励着她。那么，在紫晴面对自己的心结时，不愿听南茉莉话的她，又有谁能够把她从深渊中拉出来呢？ 下车后，两人从车站多走数分鐘后，谢展朗停在一间餐厅前，说：「到了。」 紫晴好奇地东张西望。 虽说是一所酒吧，但是并不是紫晴心中所描绘的高级酒吧，而是那种餐厅兼酒吧的店。从外面看，只能得知这酒吧的名字是「音乐家」。 回过神来，谢展朗已经把门拉开，等待她走进去。她赶忙说声「谢谢」，然后踏进这陌生的酒吧。 放眼望去，这儿的装修十分温馨和舒适，用明亮的灯光带动整间店的气氛，使人一走进来便觉得眼前一亮。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在店的里头有一个小小的舞台，上头摆放着一座漂亮的三角钢琴、咪和椅子，是专给歌手和乐队表演的场地。但是这个时候并没有人在上头表演，所以店里只是播放着音乐，令人不由自主地放松心情，从暄曄?忙的生活中喘一口气。 或许正是因为这儿舒适的气氛，所以整间酒吧也坐满了人，座无空席。 谢展朗对这所酒吧熟悉得很，所以没像紫晴一样打量着这个地方，可是也跟着四处环视，扫过所有人的脸孔，寻找着一个人。 就在这时，一道属于成熟男人的低沉声音从二人的身边传来。 「噢！你来了吗？」 突然有人在身旁说话令紫晴吓了一跳，但是谢展朗却高兴地回了话：「叔叔，好久不见。」 叔叔？ 灵敏地捕捉到关键字的紫晴转头往那名男子看去。 那是一个约四十多岁的男人，脸的轮廓和谢展朗十分相似，鼻子高挺、厚唇红润、双眼如墨，总体而言，就是帅哥一个。假如谢展朗没有先喊他做「叔叔」，她可能会以为那是他的父亲。 虽然他们真的很相似，但是男人他那双彷彿闪动着星光的双眼，总是带着柔和的笑意。这一点则与谢展朗不同。 紫晴在心中暗想。 他眼中的笑意总是带着距离，彷彿是一道无形的墙，有礼但坚决地阻挡任何他不熟悉的人接近自己。只有在看着像李辰这些真正的朋友时，那抺笑意才会真正染上色彩，但是在看着自己时，那抺笑意又好像有些不同。比看陌生人时更为温暖，又比看着李辰时更为灼热，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感?? 脸突然红了起来，体温也猛地上升了一点，教紫晴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服。 正在交谈的两名男士都没有留意到紫晴的异样，都开心地打着招呼。 接着，谢展朗摊开手掌往紫晴伸去，并向男人介绍说：「叔叔，她是紫晴，是我的学妹。」 「你好，我是紫晴。」紫晴有礼貌地点头示意。 男人也笑着说：「你好，你好，我是谢展朗的叔叔，也是这间酒吧的老闆，你叫我谢叔就好。」 「老闆！」紫晴惊讶地说。 「呵呵呵，对，这间餐厅是我的。」 「真厉害。」紫晴由衷地说。 「哈哈哈，谢谢你。」 「好了，别站在这儿说话了，我都快饿死了。」谢展朗在这时插话，并不着痕跡地把紫晴拉开了一点。 「呵呵??」谢叔当然没有忽视到那细微的举动，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谢展朗笑了两声。谢展朗也不害羞地瞪了他两眼，一副「我就喜欢！你管我！」的得意表情。 决定不作弄谢展朗，谢叔转身说：「也对，都已经快中午了，紫晴也一定饿了吧？来来来，我给你们留了位置。今天要食什么就食什么，叔叔我请客。」 「这??这」怎么可以？ 在紫晴有机会说出馀下的四个字前，谢展朗已经毫不客气地说：「谢谢叔叔。」 谢叔叔瞅了他一眼，说：「你？」上下扫了一遍后再说：「要我请？可以！但是你要付出一点劳力。」 「哦？」谢展朗坏坏地勾起了嘴角，问：「什么劳力？」 谢叔叔眼里也出现与谢展朗不分秋色的调皮，漾着帅气的笑容说：「当然是给我秀两手，让我看看你现在的功力到哪。如果能让我感到满意的话，要我请你吃顿饭又有什么难度？」 「哼，劝你不要小看我。我好歹也是音乐学院的精英分子，随便露一手也能令你惊叹不止。」 「哈！小子，太久没来，个子没长，自信倒长到天那么高。好！就让我听听你这精英分子有多厉害！」 「可不要给我赖帐！」 「谁会怕你？」 看着这两个人友好地开着玩笑，放着无伤大雅的狠话，紫晴不禁觉得这两个人真的很像。那么谢展朗跟自己的爸爸也很相似吗？还是那句俗语「外甥多像舅」比较适合形容这个情况呢？ 在紫晴胡思乱想的时候，谢展朗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正心在不焉地想东西，便轻声地对谢叔说了一句话。谢叔一听，吓得脸也变了形，下巴也掉到地上去。 但是下一秒，他便神色担忧地问：「你肯定吗？你真的可以吗？」 谢展朗想了一会，望了望仍在陷在自己的世界中的紫晴，嘴角下意识地往上弯了起来，然后说：「为了她，我可以。」 谢叔瞪了瞪眼睛，彷彿有一瞬间认不出眼前人。认真地凝视着谢展朗平静的脸容后，他缓慢地点了点头，说：「你想的话，就去做吧！」 谢展朗对他露出感欣的微笑，接着便往舞台走去。 谢叔若有所思地看着谢展朗的背影，再望了一眼正疑惑地看着谢展朗背影的紫晴，眼中的笑意渐浓，唇边的笑也染上温暖的色彩。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呢??那么我可以抱孙子的日子是不是不远了？」他低声地自言自语道，一个期待和曖昧的眼神往紫晴扫去，教后者打了个冷寒。 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设计了？ 在紫晴有机会深思前，谢叔便坐到空的座位上，跟紫晴说：「你觉得我这甥子如何？」 「我听过他弹结他，是挺不错。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听其他人说他的技巧很好，音乐感也高人一等，是一个音乐奇才。」 「啊??唔，他的确是一个音乐奇才，但是??」他不是想问这个。 「但是台上不是没有结他吗？他也没有带结他出来，那么能表演什么？唱歌吗？」紫晴从刚才起就想问这个问题。 谢叔放弃了本来的提问，一脸神秘莫测地笑了笑，说：「嘛，你等等就会知道了。」 「哈??」紫晴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她好像在谢叔的笑容里看到一丝伤感和担忧。 正想问他有没有事时，谢叔便转过头望向舞台，万分期待地说：「要开始了。」 紫晴下意识地往舞台上看去，然后再次惊讶得目瞪口呆，简直开始怀疑自己的双眼了。 谢展朗正坐在钢琴前，一副准备演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