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初潮，严峫帮买卫生巾

    （1）

    江停十岁那年在福利院被一对年轻夫妇带回了家，新家有漂亮的大别墅，数不清的玩具，还有个……顽皮的弟弟。那天，严父严母牵着江停，指着家里另一个小孩说，以后他就是你哥哥，你就是他弟弟，我们是一家人啦。

    江停懂事地点了点头，从吃不饱睡不暖的福利院到温馨富有的大别墅，这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了，多个弟弟也没什么所谓。

    但那个弟弟似乎有些不服气，气呼呼地指着他说:“我要当哥哥！才不要做弟弟！”

    严父严母都笑了，“停停比你大两岁，当然是你哥哥！”

    严峫冲江停做了个不服输的鬼脸，江停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由于自己的出现让严峫多了个平白无故的哥哥，江停对严峫总是怀有一丝愧疚，事事基本会让着严峫，也更想快点长大，报答严父严母。

    在后来的生活里，事实证明是江停想多了，严峫真的只是在乎哥哥弟弟的称呼。当时有着混世小魔王名号的严峫脑子里一根筋，觉得弟弟是被保护的那个，江停瘦瘦小小的，怎么保护他？当然是由他来保护江停啦！所以才那么执着。

    结果一次事故中，严峫彻底心服口服地叫了江停哥哥。那是小学六年级，严峫跟人约架单挑，对面却言而无信，喊来了在上初一的哥哥撑腰。低年级的面对高年级的总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可惜严峫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想着来都来了哪有当逃兵的？于是硬上，然后被打的鼻青脸肿，这一幕又恰好让姗姗来迟接弟弟放学的江停撞见。当即冲进巷子里，随手扔掉书包，对着那个初一年级的学生狠狠来了一拳，把人打翻在地，震惊了严峫。

    “你他妈的，哪个学校的？哪个年级的！”对面的爬起来，不服地叫嚣。

    江停冷眼扫过，薄唇微启:“建宁一中，二年级，不想废了就滚。”

    “什、什么？！”

    对方吓得惊慌失措，推搡自己的弟弟:“你怎么没跟我说这小子还叫了初二的？还是一中的！”

    一中在建宁其他学校的学生里简直是神圣的存在，里面的学生不光学习成绩厉害，打架更是一流，平常不出手，一出手非残即废。

    “我、我也不知道啊……呜呜呜！”六年级的孩子哭了起来，指着严峫:“你个骗子！”

    “怎么了？”严峫也气的炸毛，瞬间昂首挺胸，有了底气:“就允许你叫哥哥来，不允许我叫我哥了？！知道我有初二的哥哥就滚远点，不然下次让你吃不了……什么走来着？”

    江停无语，“兜着走。”

    “啊，对！兜着走！”

    对面的哥哥知道打不过江停，吃了亏，连忙带着弟弟离开了巷子。

    “哎哟——嘶，疼死我了！”人一走，严峫就不顾形象地坐地上揉着红肿的脸，江停看得也心疼，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拉起来，没好脸色道:

    “一个人也敢上，你是傻的么？”

    严峫低头嘟囔着:“我哪知道他叫人了……”

    江停捡起旁边的书包，拿出纸巾蹲下来给严峫擦了擦脸上的灰，“因为你傻，人家都知道叫哥哥帮忙，只有你傻傻的来单挑。”

    被江停这么数落，严峫倒是没了刚才的气焰，不敢吱声。

    “行了，回家。”

    江停转身，岂料追上来的严峫忽然牵住了他的手，别别扭扭地喊了声:“哥。”

    “嗯？”

    江停心里微动，回头挑眉看向严峫。

    大概叫了第一声算是迈过了这个坎，严峫不再扭捏，又喊道:“哥，你打架这么厉害怎么从来没见你露两手呢？”

    江停回握住了严峫的手，两个人的掌心都热乎乎的，他摇摇头称:

    “莽夫才用拳头解决问题。”

    “……”

    这不算内涵，简直是明涵了。严峫反倒一点也不见生气，嘴巴甜的继续叫:“哥——”

    江停皱眉，听出来这语气里有求人的意思。

    “怎么啦？”

    果然严峫说，“哥，今天的事能不能不告诉爸妈啊？不然我又要被没收零花钱了！”

    江停傲娇地挑过脸，不理。

    “哥，求求你了，不要说行不行嘛……我帮你买一周早餐！”

    “哦。”

    “一个月！”

    “哦。”

    “半年……”

    江停笑了，拍拍严峫的头:“看来只有你有求于我才会愿意叫我哥啊。”

    严峫一噎，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不是！我以前只是觉得……”嗯，严峫如实向江停坦白了为什么不愿意叫他哥哥的原因，现在已经见识到了江停的强，自然认可他做哥哥了。

    江停听了依旧没忍住笑，内心变得轻松不少。

    “好啦，我不会说。”

    “谢谢哥！”

    自行车停在巷子口，江停率先骑了上去，本来按照严家的条件请个专职司机接送不是什么问题，但江停觉得他们两个的学校离家里还算近，没必要请司机，干脆就买了自行车上下学。

    严峫顺溜地坐上后座，毫不客气地箍紧江停的腰，“哥，出发吧！”

    （2）

    江停比严峫大两岁，梦遗也比严峫来的早。

    他十岁进严家就跟严峫睡，不是严家收拾不出另一间房，而是严峫那小鬼担心江停害怕非要江停跟他一起睡。严峫这但凡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严父严也拿他没办法，江停想着要一起睡就一起睡吧，总比福利院硬邦邦还漏水的床要舒服。

    于是，小床换了大床，他们一直睡到现在。

    那天是周末，早上可以赖一会儿床，江停从一个说不清的梦里醒来，发现睡裤湿了一块，裤裆里的东西撑起了小帐篷。

    初二已经接触到生物课，江停缓了缓身子，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但严峫不知道。

    江停扒开严峫放在他腰上的手，想去厕所，不料吵醒了对方。

    严峫发现了江停下身的异样，未免好奇:“江停，你这里怎么了？”

    江停身体有些僵硬，不知该作如何开口。

    “你尿裤子了？哈哈哈哈……哎呦！”

    江停没好气给了严峫一手肘，“起开。”

    “嘶，那么凶干什么，我又不会告诉别人。”但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却抵不住，江停不想被误会初二了还尿床，只好解释:“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

    “……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尴尬地顿了顿，江停接着说:“以后你也会经历的。”

    “是吗？”

    “嗯。”江停起身下了地，往房间的浴室走，“等你上初中就会学到这些了。”

    那时江停身体的不同之处还未有体现，直至严峫上了初一，他上了初三，在有一天冲澡的过程中发现了不对。

    “严峫！过来！”热气蒸腾的浴室里，花洒喷出来的水冲刷着赤裸的肌肤，连同不知从何处流出来的血丝也被冲到瓷砖地面上。

    “怎么了？怎么了？”

    听着江停着急地呼叫，严峫立马放下游戏机，跑进了浴室。俩兄弟没有什么忌讳，毕竟小时候就一起洗澡，何况他们还都是男的。

    浴室里，江停全身一丝不挂，紧盯着地上的那条平角内裤。

    目光往下，严峫也傻眼了。

    “怎么……”

    内裤上面竟然沾染了一点血块，并且在靠近江停大腿内侧、睾丸的下面也渗出了一点。

    这是怎么回事？江停的下面怎么会流血……

    江停自己不可思议地盯了半晌，因为做不出去查看地动作，所以才叫严峫进来，眼下的情况令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是不是你腿哪里受伤了？”

    江停摇头，他大腿处根本没有哪受伤，并且他能感觉到是从自己体内某处流出来的，心里不免沉重了几分——

    “好像下面长了东西……”江停的表情一时变幻莫测。

    “什么东西？”

    严峫在江停腿边蹲了下来，担心地问:“哥，要不我帮你看看？”

    “嗯……”

    江停微微张开了腿。

    严峫将脸凑近，这一看，简直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现象，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江停，你下面……”

    “到底怎么了？”

    “长了个缝。”严峫不知该怎么具体形容，在江停睾丸根部的后面生了一条小小的、光滑粉嫩的缝隙，血就是从里面流出来的。如果真要形容的话，严峫只想到了——

    “像蚌壳里的rou。”

    “…………”

    江停的脸色忽然发白，伸手去摸了摸，竟然是真的，他下面真的长了怪异的东西。

    他想到了什么，连忙冲出浴室在书包里翻到了生物书，打开介绍人体器官那一页，指着女性器官的图案给严峫看，声音细听带了点轻微地颤抖:“是不是长这样？”

    严峫呆住了，为了确认再低下去看了一遍，半晌点了点头。

    “很像……”

    可是一个男人怎么会生出女人的器官？非常无厘头且没有依据！严峫站起了身，“我去跟爸妈说！”

    “不要！”

    这回是江停猛地抓紧严峫的手，冷汗浸透了他的脸，咬着牙请求严峫:“不要，告诉爸妈。”

    紧接着，滴滴泪水从江停的眼眶里争先恐后地流下来，他宛若一具行尸走rou地扔了书，重新回到浴室，将自己关在了里面。

    严峫根本没来得及，一个劲儿地拍门:“江停！江停你干什么？快开门！”

    “嘭嘭”地声音接连作响，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刹那间严峫想到了什么，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浴室里，只见江停赤裸地躺在地上，手里紧握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玻璃片，正准备割腕！

    严峫扑上去一把夺走了，江停已经泪流满面，眼神绝望地看着严峫，这一下也像是夺走了他的全部力气，顷刻便软倒在了严峫怀里。

    “江停！？哥！？”

    严峫的肩颈湿了大片，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严峫突然痛恨自己的粗心大意，刚才居然没发现江停想要自残的心思，一时心疼得抱紧了江停。

    和小时候一样，严峫觉得他的哥哥此刻需要他的保护。

    “没事的，别怕哥，不就是多长了个东西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有我，还有爸妈呢……不要做傻事好不好？我要被你吓死了……日子那么长，我们还要一起上学一起打游戏，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做呢，包括长出来的这个东西，我们一起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可是任由严峫怎么一通语无伦次地安慰，江停都咬死嘴唇不吭声。过了良久，江停终于从严峫肩窝里抬起头，望着面前这个将他护在怀里的弟弟，闭上眼，极力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往外吐出一口气。

    “严峫。”

    “嗯？！哥，你好点了吗？”

    江停的喉咙嘶哑，“收拾一下浴室吧，等爸妈回来看见了不好。”

    严峫说的对，只是长了个东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已经摆脱了双双吸毒而亡的父母、摆脱了穷困潦倒、温饱不足的福利院，还有那些欺负他的同伴……都摆脱了。现在他有对他很好的双亲，有调皮可爱但也对他很好的弟弟，还有美好的未来……他怎么能寻死呢，他怎么能让爱自己的人伤心呢。

    错不在他的身体，在当初给他注射变异剂的恶魔。

    “好，我来收拾。”

    严峫自觉承担起了责任，扯了块浴巾把江停身上擦干净，吃力地将人抱回床上，然后流自个儿打扫浴室。

    等他出来，江停还是躺在床上默不作声，但身下床单洇湿的红却让严峫慌了神，“哥，你下面……”初一的严峫还没接触到全面的生理知识，只偶尔听过班里女同学谈论月经什么的。

    问道:“哥，你这是不是来月经了？该怎么办？”

    江停往下一看，也瞧见那抹红，五指不由得抓紧了床单，缓了十来分钟才微动嘴唇，沙哑道:“严峫，你帮我去买卫生巾吧。”

    “我……好、好！”严峫的脸霎时通红，转身出去，而后忘了拿手机又折返回来，担忧地多说了句:“哥，我现在就去，你等我！”

    “嗯。”

    要自己才上初一的弟弟去给自己买女孩子的卫生用品，这让江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了。

    （3）

    一米七几的少年握着手机，紧张地在小区便利店里四处张望，拒绝了店员的帮助，眼睛在货柜上扫了很久，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但那五颜六色的包装令严峫看花了眼，最后还是得硬着头皮向店员求助，“那个，jiejie……这里最贵的是哪种？”不知道选哪种牌子好，挑最贵的总没错。

    “啊，你要日用还是夜用的呢？”

    “……”

    严峫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这区别在哪里呢……

    店员jiejie似乎看懂了他的神情，贴心地解释了一下:“量多夜用，量少日用，这样吧，你一样拿一种？”

    这个建议不错，严峫点点头:“嗯！”

    “给女朋友买吗？”付款的时候店员jiejie调侃问他。

    严峫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是”，付了钱抓着两包卫生巾就跑回了家，连袋子都忘了要。

    “江停？江停，我回来了！”

    推开卧房的门，看见江停已经换了身衣服坐在书桌上写题，没做别的傻事，严峫的心稍微落下了，把卫生巾递到江停手里，“哥，给你。”

    江停迟顿了几秒，接了过来。

    “麻烦你了。”

    严峫不爱听这种话，“哥，你说什么呢，不麻烦。”

    “嗯，我去下浴室。”

    “哦，好。”

    严峫注意到江停拿着卫生巾的手在微微颤抖，转过身去，连背影都透露出一丝难堪……

    严峫的心脏顿时抽疼，掏出用手机搜了什么内容，过了一会儿，见江停还没出来便心急地闯了进去。

    “哥，你——”

    江停手里正拿了片卫生巾，却始终未有动作，很明显，男孩子哪里会知道这个怎么用。

    “给我吧。”

    “什么？”

    严峫干脆抢了过来，撕开包装，然后主动帮江停脱下内裤，学着刚才手机里的教程帮江停贴好，又给江停穿好裤子——这系列动作都一气呵成，仿佛熟练得不行。

    实际上严峫手心都紧张地在冒汗，事后还不敢看江停的脸。

    “弟弟。”

    “嗯？”

    江停嘴唇苍白，低声道了句:“谢谢。”

    严峫又因此烦躁了，“不要跟我说这个词，我不喜欢。你是我哥，我帮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们是一家人。”

    “……”

    片刻，江停抱住严峫，伸出手摸了摸比他矮上两公分的弟弟的头，“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