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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薄唇微启,“你讲。” “殿下若是担心有人投毒,命人用银针一一试过便可。”秦悦说罢,但见庆元王殿下幽深的眸子一动不动地落在她的脸上。 糟糕,她又忤逆了他! 她连忙垂下眼睑,柔声道:“奴婢不敢在殿下之前用饭。” 这句话半是真心,半是假意。这南楚之境乃是鱼米之乡,清淡小菜与四季瓜果均是多于北齐。可是秦悦方才那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已然管饱,此刻多想抚着肚子靠着软榻休眠一番。 若是燕桓叫她再将这饭菜吃上一碗,她便是要撑得打嗝了。如今自己已经逃出赢都,再也不必担心有人日日拿着肖像通缉于她,何必将自己吃成一副与众不同的圆润模样? 燕桓也不与她多说,取了干净的碗筷用了饭,又道: “既是将门之后,可会穿戴甲胄?” 从前父皇上朝之时,母后便早起为他束发更衣,她虽年纪尚幼小,倒是也学了个七八分。 秦悦虽是“嗯”了一声,心里却是抱怨得厉害,早知他要着甲胄,方才又何必戴冠?谁料庆元王殿下已经站起,他身形颀长,竟然压迫得她喘不过起来。 待一干婢子将碗碟收拾的干干净净,内室便又只剩下他二人。秦悦只得咬了呀,搬了矮凳至他身前,颤巍巍地站了上去。 南楚与北齐皆尚红色戎服,待秦悦服侍燕桓穿戴整齐,倒是想起初见公何宇的模样,他便是着了烈烈红袍,策马而行。 心上不由自主地一颤,她便兀自咧着唇角笑了。 铠甲颇重,好在秦悦是个圆润有力的,加之刚才又吃得饱,须臾之间便将两档铠覆在燕桓的胸、背上,以两根肩带链接前后。待替他系好了带銙之后,秦悦便又踩上了矮凳,解开他颈项间的锦带,将发顶的金冠换为兜鍪。 金甲刺目,一时之间竟是将室内映得寒光一片,秦悦凛然,稍稍后退了一步。 燕桓亦不同她多说,换了长靴便大步向外走去。 赵连紧跟在燕桓身后,竟是一并走了。 秦悦独自立了半晌,突然发现此处仅剩她一人。一个强烈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连忙冲出了房门,向公何宇居住的院落跑去。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傻子才会呆在这里为奴!秦悦心下便是想着叫上公何宇一起夺路而逃。 及至小院,却是人去楼空,唯有少女白薇提了药箱,好奇道:“你来此处做什么?” 秦悦疑惑道:“我来看哥哥。” “他刚刚随殿下去了营中,你晚了一步。”白薇抚掌而笑。 白薇的目光在秦悦的脸上逗留片刻,“你面上不安,眸光闪烁,莫不是要逃?” 秦悦的一颗心已经吊到了嗓子眼,连忙低下了头,“jiejie哪里的话,我不过是担心哥哥。” “如此最好。”白薇怀抱着药箱,“你随我来。” 秦悦闻言,连忙小步跟上,却听她压低了声音道:“此处碧树成荫,高瓦红墙,虽是见不到一个侍卫,却并不是真的没有一个侍卫。” 秦悦大惊,转而向四周望去,果见此处百草丰茂,高树林立,却没有一只鸟儿,简直静得出奇。 “去年有一对苟合的鸳鸯妄图逃出府去,被赵辛带人乱棍打死在城外。”白薇故作神秘。 秦悦不知道苟合的鸳鸯是什么,只是听得妄图出逃者被乱棍打死便冷汗涟涟,连忙又问白薇,“那赵辛又是谁?” “赵辛与赵连兄弟,一人在暗,一人在明,乃是殿下的左膀右臂。”白薇看着她紧张地样子,不由打趣,“我观你非南楚人士,怎会避难至此?” 秦悦不敢轻易透露自己的身世,狡黠道:“我观jiejie也非南楚子民,医术身手皆是不凡,又怎会屈居在此?” 白薇轻轻一笑,“依阿吾所见,我当是从何而来?” “南楚女孩儿大都身形娇小,声音软糯;可jiejie高挑秀丽,有侠女之风,倒似是西南梁国之人。”秦悦大胆猜测,还不忘对她一番褒奖,纵是猜错了,料想白薇也不会为难自己。 言毕,却见白薇垂着眸子笑了,“你倒是聪明。” “jiejie这般的美人儿,怎么会流落他乡?”秦悦刨根问底。 “父母为我择了一门婚事,我不喜那男子,连夜逃了。”白薇说得云淡风轻,令秦悦不由张大了嘴。 “都说儿女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jiejie焉敢如此大胆?”她头一次听闻女子竟能逃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听闻北齐之境的女子大都养在深闺,及至成婚,便全身心相夫教子,终老一生。”白薇缓缓道:“可是在梁国,女子入仕皆为平常,婚姻大事亦可自己做主。” “原来如此!”秦悦听她这般说,倒是对梁国心生向往。 “及至我来到南楚,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白薇叹息道:“南楚民风甚是开放,女子遇到心仪的男子,一度春风亦是常态,若是两相契合,便可携手一生……” 秦悦虽然不懂“一度春风”是何意,只道是这南楚之境的女子果真举世无双! 说到此处,白薇的脚步却忽然一滞,目光落入不远处窸窸窣窣的树丛中,厉声道:“谁在那里,还不出来!” 只听得有人闷哼一声,紧接着却是自阴暗处钻了出来。只这一眼,秦悦算是彻底明白了白薇那句“虽是见不到一个侍卫,却并不是真的没有一个侍卫”的含义。 但见一个男子慌慌张张地提着裤子,身上的侍卫服已经皱成一团……在看他身后,有一女子鬓发凌乱,雪白的大腿晃得秦悦眼花。 白薇一手抱着药箱,另一只手却是遮了秦悦的眼。 她收敛了笑容,怒道:“光天化日,成何体统,还不快滚!” “多谢……多谢姑娘!” ☆、借刀杀人 秦悦被她捂住眼睛的一瞬间,忽然想起这个慌乱的女子,今早还在服侍燕桓洗漱。 她既不知晓白薇为何蒙了她的眼,也不知晓他们为何没有穿裤子。 白薇怕她受到惊吓,却是拉着她的手儿到了自己屋里,掩了房门教她好好梳洗一番。若说这燕桓,果真像养虎一般养她,虽是有地方食宿,却也不在意阿吾是个女子。两日来既没有洗澡,也没有换过衣服。 待洗浴完毕,白薇便又将自己的衣衫递给她道:“你虽然年幼,身量已经和笄年的女子相当,衣衫却是要穿大一些的。” 秦悦心知自己体胖,不由咬了咬唇道:“白薇jiejie,我的模样是不是很丑?” 白薇却是笑道:“这是哪里的话?” “我北齐贵女皆纤弱腰细,如我这般模样的……实在是入不得眼。”秦悦红了脸。 白薇便又笑了,“女子以体态婀娜为美,瘦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