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思绪
“硝子，冥冥，我和你们说……” 泡得晕乎乎的庵歌姬泪汪汪地拉着两个女生，开始抱怨起了五条悟。 家入硝子一脸无奈，冥冥倒是习以为常。 据歌姬说，某天早上，她见证了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讨厌鬼的两幅面孔。 在这之前，她一直觉得五条悟和夏油杰是平等地得罪每一个人。 直到麒清出现，她才理解所谓一物降一物。 那天很热，庵歌姬做完训练累得不行，扶着膝盖弯腰大口喘气。 偏偏这时候那两个不长眼睛的讨厌鬼走过来对着她就开始嘲讽。 “歌姬再怎么训练都是弱的啦。” “悟，说话要委婉一点。” 庵歌姬火气大得很，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夏油杰在和五条悟唱双簧。 “给我放尊重一点啊，你们两个人渣。” 那天又倒霉的是，冥冥和家入硝子都有事外出。 留下庵歌姬一个人面对嘲讽脸二人组。 五条悟捂着耳朵，一脸无所谓地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夏油杰在另一边也木着脸摇头：“听不到，听不到。” 他们两个站在歌姬面前的两侧，又高又壮，好像两具看门的石狮子。 庵歌姬突然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一想到两个石狮子安上那两个讨厌鬼的头，顿时感觉清爽多了。 五条悟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歌姬笑不出来的机会，摆着双手在歌姬面前甩来甩去。 “歌姬突然笑出来，像个笨蛋一样诶，杰？” 夏油杰会意地抱胸装作医生的样子说：“悟，放弃治疗吧，她没救了。” 庵歌姬大吼：“你们果然有病吧！” 本以为会这样争吵下去，麒清这时候抱着胖达走过来，疑惑地看着三个人准备打架的架势。 “发生了什么吗？” 庵歌姬察觉这是个好机会，低着头走到麒清背后，拉住他的衣袖。 “老师，他们欺负我！还干扰我训练！” “歌姬……！” 措不及防的五条悟往前踏出半步又停在原地，满身是被偷袭的恼怒。 麒清轻轻拍拍庵歌姬的头安抚她，把手上的胖达给她抱着。 庵歌姬脸埋在胖达柔软的肚子上来回蹭，也不忘看五条悟和夏油杰被训。 那两个人乖乖跪坐在麒清面前，低着头，不敢吭声。 在麒清说话时试图狡辩，结果刚刚发出气音就被麒清以我还没有说完的理由憋回去的五条悟更是头低得不能再低。 麒清有些无奈，扶着额头叹气：“悟，杰，我说了多少次了，歌姬是前辈，对待前辈应该怎么样？” 两个人小小声不情不愿地回答：“尊敬……” 麒清抱胸，说：“那你们是怎么做的？” 五条悟哼唧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夏油杰倒是妥协得快，已经开始检讨自己了。 “老师，我错了，不该不尊重歌姬前辈，对不起。” 他认认真真对还缩在麒清背后的歌姬道歉，态度诚恳得庵歌姬差点就信了。 夏油杰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每次都是悟先带头的，老师，我是被悟逼的。” 五条悟：“哈？！” “杰，你在说什么啊？你自己明明也有好不好？” 五条悟虽然缩成一团，但不代表他想背锅当乌龟。 一改前面的样子，中气十足的和夏油杰开始吵。 麒清看着又开始小孩子吵架的两个男高中生，深感头疼。 看他们一时半会停不下来，麒清转身和歌姬一起逗胖达。 他刚开始遇到这种情况，夜蛾正道就告诉他，放着不管就好，管起来会感受到这两个人真的很讨人厌。 一般都是吵一会就停下来了，这次却没停。 夜蛾正道现在又不在学校里，麒清不清楚该怎么办。 于是他问庵歌姬，平时夜蛾正道是怎么管他们的。 庵歌姬想了想，好像基本上夜蛾正道都是讲道理，然后正义的铁拳。 麒清问：“正义的铁拳？” 庵歌姬点头，自己用力从上往下挥了一下拳头，好像在打那两个人一样。 “就是这样，一般那两个人是像刚刚坐在麒清老师面前那样的。” 麒清若有所思，好像懂了什么。 听到这里，家入硝子和冥冥都来了兴趣追问后续。 庵歌姬噗呲一声笑出来，说：“后来因为麒清老师没收住力道，他们两个的头都被老师锤到地里了，哈哈哈哈。” 家入硝子说：“我说为什么那天他们乖得离谱。” 冥冥说：“说起来，那天晚上都没看到麒清老师呢。” 庵歌姬说：“啊，老师啊，因为没控制住力道，夜蛾校长在办公室教导他好久呢。除了夜蛾校长，麒清老师也能管住他们真是太好了。” 家入硝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说：“说起这个啊，我这里也有哦。” “有次出任务，啧啧……” 家入硝子刚说个开头，表情就嫌弃得不行。 那次出任务，他们在公园里等待麒清，那地方似乎是什么约会圣地，很多男男女女。 两个容貌上等的，身材高挑健壮的男高中生吸引来了许多女孩子，都想要他们的联系方式。 家入硝子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虽然他们很讨人厌，但是不可否认，把性格剔除的话，他们是没的说的。 所以她坐在另一边。 被女孩子们打扰得不行的夏油杰笑得脸都快僵了，五条悟就没那么多耐心了，墨镜下的苍蓝瞳孔只是轻轻扫一眼，根本不放在眼里。 迫于他的气场，女孩子们最后都没有再靠近。 夏油杰在礼貌拒绝最后一个女孩子后，弯腰长长吐出一口气。 五条悟说：“杰你还笑那么久，我都快被她们烦死了。” 夏油杰说：“虽然确实很烦，不过还是要礼貌点啊，悟。” 夏油杰和五条悟比，只是套了一层壳子罢了。 五条悟突然想起，问：“杰，你之前不是还会给联系方式然后再删掉吗？” 夏油杰说：“啊，现在不会了。” 他没有说原因，但是垂眸温柔地笑起来，丹凤眼弯弯，甚是好看。 五条悟毫不留情地说：“杰，你笑得好恶心。” “小心我揍你啊。” 家入硝子回忆着说：“我反正是觉得他们在老师面前超听话就是了。” 庵歌姬说：“夏油杰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硝子说他突然笑成那样。” 冥冥耸耸肩，说：“谁知道呢。” 家入硝子也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哦。” 庵歌姬托着下巴，思考好一会。 “要是夏油杰有喜欢的人可以管住他，说不定烦人的就剩下五条悟一个了。” 冥冥说：“要是那个人和他一起来烦你呢？” 庵歌姬听完，一脸菜色。 冥冥逗完她又笑着说：“不是还有老师在吗？” 庵歌姬回神，推翻脑海中的冥冥说的未来。 “可是他们总是给老师添麻烦诶。” 庵歌姬说得义正言辞，冥冥却道出她真正的想法。 “歌姬是特别喜欢老师吧，毕竟老师是个美人呢。” 庵歌姬微微脸红，嘟着嘴说：“老师确实很好看嘛，我可不喜欢看见那么好的美人因为他们皱眉，而且美人老师为什么要老和那两个混蛋窝在一起。” 家入硝子说：“因为两个家伙等不到老师主动呀，要是老师主动，他们估计乐得和个傻子一样呢。” 冥冥说：“不过，现在，老师就和那两个混蛋在隔壁哦？” 庵歌姬挠乱头发，说：“啊，为什么学弟会说是这种家伙啊。” 冥冥和家入硝子看着庵歌姬苦恼的样子笑起来，庵歌姬又羞又恼，和她们打起水仗来。 和那边的欢声笑语不同，这边的气氛可以说是相当紧张。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人占一边，抱着麒清的手臂。 胖达坐在木桶里，在水上飘来飘去。 泡完温泉的当晚，因为五条悟的死缠烂打和义正严辞说杰都和老师一起睡过，我也要，今天晚上，他顶着夏油杰的怨念，美滋滋的和老师睡觉。 躺在被窝里，看着老师刚刚泡完温泉因为热透着红色的脸颊，五条悟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 他回想起在温泉的时候，杰和老师贴得很近，引起他不满时杰说的话。 “哇，杰好狡猾，明明是我先来的！” “第一个来的明明是我，悟当时可是对老师不满得很。” 他总觉得，从老师房间出来后，杰望着老师的样子，有一种他不明白的感觉。 就是和以前不一样，可是他说不上来，堵在心里难受得很。 他时常感觉得到，但不明白。 他有问过硝子，得到的回答是笨蛋的事她不清楚，笨蛋的感情她也不了解。 他不知道杰和老师干了什么，也不知道杰为什么会从老师的房间出来。 他们一起过夜，睡的是同一张床吗？ 老师会抱着他吗？杰是不是也对老师有和他一样的感觉呢？ 他有私下搜索，甚至去看了恋爱漫画，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对老师有不同的感情。 在第一时间，他怀疑过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麒清，不，喜欢上是必然。五条悟是这么肯定，因为麒清值得，他是这样好的人。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不知道，是因为一直看着他所以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但是没关系，既然明白了自己的感情，那就去做下一步吧，五条悟从来不是畏畏缩缩的人。 不过五条悟回想起家入硝子的表情，再想想她的回答，非常确定硝子比他更早知道五条悟喜欢麒清这个事实。 真的是，有什么不能回答的嘛，我一定要抓到硝子的把柄。让老师训她，最好把杰也带上，只喜欢我一个，嘿嘿。 想着，五条悟笑出声。 隔壁房间的夏油杰打了一个大喷嚏，他揉揉鼻子，不知道谁在念叨他，要是是麒清就最好了。 本来就因为被五条悟抢走麒清有些怨念，现在又打喷嚏，夏油杰没由来地想，明天可以拿这个当借口和老师撒娇。 他突然又想到，麒清其实早就说明了他可以撒娇，也没说需要理由，那老师的意思就是自己和他撒娇根本不需要理由吧。 自顾自想着，夏油杰因为五条悟今晚会和麒清一起睡而变得有些酸涩的心一下子甜得冒泡泡起来。 他也经常感到惊奇，原来暗恋一个人的时候，心情变化是这样的不可预测。 会被他的一个小举动影响，会因为他对自己笑了而高兴得抑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这句当时搜索引擎跳出来的话，稍微明白自己的心意后的夏油杰，稍微有些理解了。 夏油杰在刷牙之前吃掉带过来的麒清送的糖，洗漱完毕后沉沉睡去，明天带着好心情去见他吧。光是想着他的模样，带着想要梦见他的期望，就足够做一个美梦了。 至于悟，他似乎和我抱有一样的感情啊，不过他目前看来还没开窍，我还是可以抢占先机的。 这边，麒清疑惑地看着五条悟，温泉泡太久果然会让脑子晕乎乎的，他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还是觉得热。 看悟这个样子，估计比他还严重啊。 没问题吧？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缓过来，要不要贴个符缓解一下啊…… 麒清心里冒出疑问，不过他又想到，现在自己在身边，这些孩子有什么问题他都能帮着解决。 麒清抱住五条悟，问：“悟，怎么啦？” “没什么，果然我啊，最喜欢老师啦！” 五条悟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麒清即使不明白，也为他高兴。 “我也很喜欢悟哦。” “诶？不是最喜欢吗？” 麒清难得不是懵懂的样子，认真地回答：“最字相当于唯一，不是随便给的哦，我很珍视悟的感情，所以我不能草率衡量。” “我也希望悟能重视自己的感情，不要被伤害。” 五条悟直勾勾盯着麒清一会，然后浑身一松，软趴趴地趴在麒清怀里。 一阵沉默过后，麒清听见五条悟小小的声音。 “我一定会成为麒清心里的第一的，不止是老师，更是麒清。” 虽然惊讶于五条悟突然不叫他老师，不过麒清还是包容地笑着抚摸五条悟的头。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五条悟深呼吸，又恢复元气满满的样子。 他的墨镜已经摘下，澄澈的天空瞳孔和麒清黑白分明的眸子对视。 第二天，看到五条悟更加没有分寸的贴近，夏油杰顿感不妙。 于是在经过一番友好切磋后，得知五条悟一晚上就开窍并且向自己宣战的夏油杰，苦笑着抱紧了麒清的腰，把自己埋入麒清怀里，试图逃避现实。 麒清看看啪就贴在自己身上的两人，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走在后面的家入硝子感叹：“某种意义上，老师真的也很强大啊。” 庵歌姬赞同：“确实，那两个讨厌鬼可不轻啊。” 冥冥说：“我觉得硝子可能不是那个意思……” 路上，懒懒的五条悟想起什么，直起身来。 “诶，说起来，泡温泉不应该喝那个吗？” 夏油杰说：“哦，酒啊？可是我们没到喝酒的年龄啊。” 五条悟瞪着猫猫眼，问：“老师喜欢喝酒吗？” 麒清摇头说：“我不讨厌，因为我每次喝完酒第二天心情都挺好的。” 夏油杰也来了劲：“那老师是喝酒很厉害而且很享受的类型吗？” 似乎是回想起什么，麒清有些复杂地说：“我一开始也这么以为，直到后来发现，我是一杯倒，因为睡得很死，所以神清气爽。” “好像老师平常不喝酒诶？” 麒清说：“嗯……我不主动喝，我一般陪师父喝。” 提起这个鲜少出现在麒清嘴里，却每次提起都看得出对麒清很重要的人，有些犯困的狐狸和雪豹强打精神。 “老师的师父很喜欢喝酒吗？” 麒清很想捂脸，但他腾不出手：“师父喜欢半夜跑到我的房间让我陪着喝酒，还专门选择我心情不好的时候。” 总之，是一段难忘的回忆就是了。 托师父的福，麒清的心态一直很稳定，因为负面情绪活不到第二天，会死在师父特质的喝了第二天不会头疼的微甜香醇的仙酒里。 无论身在何方，都要开心，这是师父和尚且年幼的麒清拉勾的约定。 麒清望着圆月，思绪翻涌。 不过啊…… 有师父在身边的日子真的很开心啊，来到这边之后，就和师父是两个世界了。 我在这里很开心哦。 所以师父也一定要开心啊，像你希望我开心那样开心啊。 总是拉着我尝试新鲜事物的，给了我一切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