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修罗场（二）

    下午，大家都回到住所，准备上山打猎的装备和露营的工具。

    萧攸要用的东西白露已经尽数清点完毕，关于贴身携带的武器，这次萧攸带了用了很多年的软鞭，系在腰封下面。

    还顺带从武器库里取了两把弯刀，这两把刀是配套使用的，需要使用者能够同时左右手。

    “这次住宿条件可能比较简陋，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找个热闹的地方玩几天再回来。这边有白露照顾着的。”

    温长风把头埋在萧攸胸口，刚刚沐浴过的身子还带着清香，他深吸一口气，两人的味道交融在一起，就好像暂时与她融为一体。

    “陛下上山我不放心，日日看着我才安心，你去荏原的时候我总是提心吊胆，后悔没有跟着去。”

    宫里有专门的嬷嬷负责调理枕边人的身体，不知道是给长风喝了什么滋补的药，他的皮肤越来越光滑，摸起来像未成形的玉。嘴唇也红红的。

    “你是不是偷偷涂胭脂啦？”

    萧攸突然凑近，气息喷洒在长风脸上。

    长风一下子感觉身子热起来。

    “没有……就是最近注意养生了，之前落下许多病根。”

    萧攸点点头：“确实，你之前在南疆被哪些人拿来试毒，还好你年纪小，听太医说要是你再晚些治，那些毒就病入膏骨了。”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涂胭脂的。”

    萧攸在睡着前听到这样一句。

    太阳就快坠落，不慌不忙地散发着余热，树叶映照着金黄。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山。

    临时搭棚子的人早在清晨就赶往山上打好了帐篷，新鲜的瓜果和菜肴源源不断往山上送。

    晚上大家的任务就是熟悉住处和进山的路，还诶开始狩猎，大家都很轻松愉悦，有晟国的臣子跃跃欲试向青阳的女子搭讪，也不知道那女子回了句什么，帐篷爆发出哄堂的笑声。

    萧寄忱帮忙支起了烤架，以往他在边境的时候就喜欢吃烤串，再配上一碗烈酒，什么忧愁都会随风散去。

    “小攸，你想要羊rou还是牛rou？这个烤茄子是谁放的，陛下不爱吃。”

    白露颤颤巍巍但又十分大胆：“报告将军！是我放的，我爱吃！”

    萧攸看到萧寄忱吃瘪的样子也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喝了一口鲜榨的果汁才缓过来。

    有会歌舞的带头，跳起了晟国传统的舞蹈，火光中不知是不是姑娘的心上人登场，脸有点红。

    原来这舞讲的是求娶心爱的女子。

    大家都喝了点酒，脸蛋红扑扑的，只有一人像被隔绝到另一个世界了。

    他觉得今晚风大，有点冷，也许是因为输了比试罢。

    白宥要了壶奶酒，浓郁的奶香在他口里炸开，他想起了萧攸第一次喝酒。那是在十年前。

    顺帝在年关举行了一场宴会，为的是犒劳群臣封赏官员，更重要的是他要选拔皇子立太子。

    那是的二皇子萧沅还没有彻底和父亲撕破脸，只是委婉地表示过他不在乎这个皇位，但是那是包括顺帝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他身为嫡长子理应扛起重任。

    那年边关战事紧张，顺帝脾气焦躁，手下的人人人自危。

    白宥当时也不太好过，他和刘老在政见上有些不和，原本只是常有的事，但是当时的他还没有站稳脚跟。

    别人看他不过是一个被刘老提携却还不懂夹着尾巴摇尾乞怜的可怜虫罢了。

    年仅十岁的长公主被皇后抱着参加了宴会，她虽然长得亭亭玉立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看着杯子里的奶酒，求着母后给她也来一杯。

    当时的皇后因为顺帝对张妃的宠爱日渐消瘦，但是对孩子的教育一刻也没有放松。

    “你十岁了，应该要懂得拒绝诱惑，奶酒看起来好喝，可是酒就会伤身。明日不是还要去给夫子背书吗，就喝一口好不好？”

    皇后拿着筷子给萧攸蘸了一口，小小的萧攸伸出粉色的舌头舔，嘴边粘上了白色的奶渍。很明显她还想喝，像个贪嘴的小猫，眼里露出不甘。

    白宥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来参加宴会的人都穿着精美得体的袍子，只有他寒冬里只着一身单衣。

    往年里他的老师体恤他，总会在入冬前就送来大衣。自尊无法与寒冷抗衡，他就这样跌跌撞撞熬过一年又一年。

    女孩垂涎着杯中的奶酒，听闻御膳房会再送几坛来，偷跑出去埋伏在宫人们经过的路线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会跟着一起出去，也许是因为嫉妒吧，嫉妒皇室子女生下来就能享受最好的一切，他们的自尊不需要靠一件得体的大衣来维系。

    萧攸拿着打劫来的奶酒，尝了一口，就开心得不知其所以然了，但是最基本的警戒还没丢。她早就发现阴影处有个少年在偷看他了。

    白宥收敛气息，不想打扰到女孩，他认出了这是长公主萧攸，皇后独女，日后必定是京城最尊贵的女子之一。奇怪的是，他该讨厌她的，她和身处这皇宫的所有人一样，维护着沾满献血的不公平运转的系统。

    但是他很想问一句，这奶酒真的有这么好喝吗？

    萧攸喝了小半罐奶酒，吃过饭实在喝不下了，她冲黑暗中的少年扬了扬头：“你想喝吗？为什么在这里看我那么久？”

    少年终于出声，他的声带像是出问题了，带着古怪的沙哑：“我……可以尝一口吗？”

    “当然可以，想喝就说嘛，我母亲不让我喝酒，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白宥接过酒瓶，闻到了浓郁的奶香味，他喝了一口，惊觉这瓶酒女孩刚刚嘴对嘴喝过。

    潮湿的，瓶口的水渍变得暧昧。

    他的讨厌系统为什么失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