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古城新气象
有趣的见闻还有一件，从兰星书斋出来，林听在街角看到了一个算卦的小摊子。 在她印象之中，她看过的所有那些古装剧或是古代小说里出现过的算卦人，基本都是男。而今天看到的这个算卦摊，坐在那里的，是一位中年女性，道服高髻，腰间佩剑，手里拿着一柄拂尘，一脸悠然自得的表情，看着就是个高人。 林听坐在一边的石条凳上歇了一会儿，又起身在附近的几处小摊逛了一下，同时一直注意着算卦摊子那边。 她注意了一会儿，发现这算卦摊子十分有趣：若是女性来，一文不取。若是男的来，那就根据对方的衣着外观判断，能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就是对方拒绝给钱那就掉面子，给的话又很心痛，这么一个量身定制的价格。 而且，给算的卦也是截然不同。 对来算卦的女人女孩，算卦的道长说：“女子嘛，天生聪慧，就要多念些书。地理天文，修路造桥，行商海航，这些都极其适合女子去学去做。” “还有，嗯，若非有志之人，现下不宜往东去，较为艰辛。”往东去中原的话，那里很快就要有大事发生。若非有志参与这大事，想去助姐妹们一臂之力，那就安心待在现在待着的较为自由的月湖城，先保护好自己是最为重要的。 对来算卦的男，算卦的道长则说：“我观你印堂发黑，不日将有灾祸，还是该老实待在家中房内，不可近人，不可出门。短则半月，长则半年，若是随意出门，恐将大祸临头。不过我这里有一祛灾符，十两一张，可贴于房门之上，一张可保一旬平安。贫道好心，十两两张好了。” 那祛灾符是不是有什么玄机，林听并非玄门中人，就不清楚了。不过若是有什么比如招灾之类的玄机，应该也是设置得非常隐蔽，不易被人觉察。 真是十分有趣的一位道长，林听想。 是玄学，是胡说八道，不过看人怎么说了，殊途同归，也是在顺道帮助开导女性，鼓励她们去学去闯。 玄幻也并非不可能实现，在她们制造出新式火器之前，那样的力量，对于没见过的之前的人来说，那就是说神力也没什么不同了。还是要发展科技，才能获取更多更厉害的“神”力。 而说到科技，她想起一位姐妹，吴空，在南无寺观星台，现下的话，应该是在塞北一带。 她之前见过吴空，这位也是从书外世界穿越进来的姐妹，就在石丘墓地以北的一个小型绿洲，两人匆匆见过一面。 吴空并非是像檀玥那样十分厉害的法术修行者，林听的心念灵感是可以读到她大脑之中的意象的。吴空所想的，都是专业性很强的东西，林听也还可以直接读取到一些画面，因此一下就知道吴空和她一样，也是从书外世界来的。 而说到这算卦嘛，其实如果有超级计算机，足够的数据和运算能力，能推演出未来，也是可能的。不过那个暂时就只是科幻了。 在她们的世界，现在的科技水平上的压制性力量，是大规模的新式火器对冷兵器。 再比如她的心念灵感异能，其实科技发展到一定水平，也是可以实现的。自从读过那本《物论》，后来短暂见过那位来自书外世界的吴空姐妹之后，还有就是这科技水平上的压制性力量将要带给她们的期盼已久的胜利，她最近可是多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想象。 有空的时候，也该把自己以前学的那些东西捡起来了，她是文科生，但好歹初高中那些理科必修和大学数学都是学过的。 文科那些之乎者也的维护男权“父”系统治的东西，其实不学也罢。文科是有教社会经济规律这些东西不假，但奈何糟粕太多，以至于就算是学了点什么社会规律，那也多是男权人歪曲之后片面呈现的，加上脑中那些“父父子子”的糟粕挂念，要觉醒已是不易。 而要获取压制性的力量以求胜利，那更是只能通过科技（理工科）来实现。而那些社会经济规律，那些批判性的文章，学理工科的人要顺手去学，一点也不难。反倒是科学技术类的东西，是要投入巨大的时间和精力的。 不过，其实文科生要转理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就有同学成功地这么转过专业。 就说当下，她在石丘墓地和月湖城外一带日常巡护，但也算是耳濡目染，对新式火器的制造过程有了不少非常直观的了解，将来要是想学，也不会太难。 令林听意外的是，算卦摊子的这位道长此时竟然将摊子收了一下，将那面“天机神算”的旗子收起来，包袱一卷，竿子竟是伸缩，折起来就背在了身后，然后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道长对林听道：“这位友人，您往贫道这里看了许久了。” “啊……”林听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她其实也没有一直目光盯着看，那样太直接了，感觉不礼貌，不过她确实是一直关注着这边，不是用双眼去看的时候，就是用她的心念灵感异能去“看”的。 所以她也确定，对方并非察觉了自己的心念灵感异能，大概是出于非常好的观察力和直觉吧。 林听反应过来，向这位道长行了一礼，道：“我是北兰商会的，平日里多在关外跑动，难得进城来。见这算卦摊子有些惊奇，不觉看得久了些。”又问：“不知道长怎么称呼？” “贫道云萍，来自山清观。”对方道，笑了笑，“没听过吧？只是一个山野小观，在越嵋山北边一点的山里。” 云萍道长对她的关注倒也不介意的样子，更像是只是临时来了兴致，过来和她搭一下话罢了。 “云萍道长，是一直在这里吗？”林听问她。 “非也，我一贯四处云游。年前到了这里，只觉这里十分的好，比在中原舒适多了，不觉待得久了些。”云萍道长说，“不过我掐指一算，中原嘛，很快也能像这里一样舒适。” “我信道长。”林听说。这不是玄学说说而已，而是她们实打实地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积累蓄势这许久，即将去改天换地。 云萍道长说自己是四处云游，林听通过她的心念灵感异能“看”出来对方真实身份，实际上她应该同时也是暗堂或是其她江湖组织的人，是她们所钩织的一张大网的一个小小节点。 云游嘛，当然就很方便收集各种信息了。 不过此时她们表面上的身份，一个是北兰商会的行商运镖之人，一个是街边算卦为生的云游道人，彼此就是看出来对方还有一重身份，自然也不会说出来。 而这山清观……确实没听过。 越嵋山是江湖上最大的全女门派，也是坤道之首。有的事，越嵋山的道长们自然不大方便去做，或者说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她们各有其职责。就是林听来自的神女渡，她们的势力自然也无法覆盖所有的地方。不过不论身处何门何派，她们之间都是有联系的就是了。 这一张信息与物资流通的大网，是她们共同构筑的。 “我想着，你我二人有缘，不如一起去喝碗奶茶吗？”云萍道长说道，指着街边的一间食肆。 林听听得一愣。这边的人闲暇时确实也喜欢喝奶茶，不是甜乎乎的奶茶，而是煮的咸奶茶，是咸口的，很好喝。 “好啊。”林听说。在晚饭之前回北兰商会去就行，她们是要在这月湖城中歇一晚，明日清晨才出发的。 林听在北兰商会食堂吃过一点，不过这些小食品种颇多，她又挑了两样刚才没吃过的，和这位云萍道长一起边吃边聊。 一壶咸奶茶，这是必点的，够她们一人喝上两碗。食肆的老板（当然是女性）还送了她们一叠切好的新鲜瓜果，十分惬意。 在这个世界，和路过有缘结识的姐妹一起喝奶茶……让她想起了在书外世界和高中大学的闺蜜们一起喝奶茶的时候。 后来又是如何疏于联系了呢？其实觉醒之后，她很快就明白了，很简单，婚姻或者说异性性缘这两个庞大的谎言体系，就是将本来联系紧密的她们分隔开来的陷阱。 和云萍道长就是一番闲聊，闲着聊天聊地聊些山野见闻。因为彼此都没有点破对方的真实身份，也就是一个商人一个道人，偶然路过觉得投缘，在食肆内一起喝一壶奶茶，如此而已。 令林听有些意外的是，云萍道长也曾往南边走，还出过海。林听在她的脑中画面里看到一个英气飒爽的少年女孩站在海岸上，看得并不清晰，但是和之前在宜宇那里远远“看”到的那个明海公主形象有些像。稍一想，就知道了，原来这位云萍道长是见过明海公主的。 回到北兰商会，在食堂吃完饭的时候，林听见到了多日未见的王沛洋。 王沛洋端着自己的大腕，走到林听身边。林听身边有空位，先主动道：“沛洋姐请坐。” 王沛洋坐下来，说：“小林，有些时日不见了。在那边还好吗？很忙吧？” “很忙，但真的很好。”林听说，“我喜欢这样忙起来。”多做一些，就是离胜利更进一点。 “过几日，随我们去古城一趟吧？”王沛洋说，很直接就问了，因在食堂，先做的解释也很简短：“有人从南边来，要去古城那边。” 她们说的古城，也就是沙鸣丘古城花城。 “好，那我回石丘那边跟她们说一下。”林听说。 “嗯，你到时候就在石丘等，我会带队过去。”王沛洋说。 “好的。”林听说。 两日后，两位来自南无寺观星台的比丘尼法师，从月湖城出关，先到了石丘墓地，待了两日，接着就由她们护送着到沙鸣丘古城去。来的不是吴空，而是吴空的两位师姐。对于新式火器的制造和组装的方法，南无寺的法师她们又有了一点改进，因此紧急赶往各处，传授改进方法。 此事关系重大，护送的人员之中，自然有林听。 林听暂时离开石丘墓地，托付一位姐妹照看念星，与王沛洋等人一道，往沙鸣丘古城行去。 在这沙漠戈壁待得久了，林听有了不少有趣的见闻。例如说，黄沙之中偶尔会露出来一段或半截的枯骨，有的能看出来，有的则碎得分辨不出来了。不过林听有灵感异能，能确定这些都是近数百年来亡于这一片无垠黄沙之中的男。 也很好理解，天石城和从前的沙丘古城花城的人，大概除去花城末年那位沉溺于爱男的王，都是不会救男的，躲晦气都来不及呢。后来更有沙铃帮这样的全女匪帮，不杀＿＿就不错了。长年累月的，当然就积累了这许多男的枯骨。 晓行夜宿，终于到了沙鸣丘古城。 这是之前林听和檀玥她们一道来到沙鸣丘古城之后，第二次来。这里，已与之前那个空荡荡的毫无生气的地下废弃古城的模样完全不同了。 沙鸣丘古城的地下深处，实际上是有地下暗河的，尚未改道枯竭，只是位置变得更为隐蔽，难以养活那时候的一城之人。 现在她们在古城的人其实也不多，不过水源毕竟珍贵。古城不比石丘墓地，那里除了地下水，还有雪山上化下来的雪水。所以这里的工坊，作为储存和运输调度中心之外，主要就是进行新式火器的一些初步组装。 除了新式火器，古城里的工坊也制作一些其它装备，例如防具、骑行用具等等，还有一些其它行军会用到的后勤物资等。 那些曾在数百年间空荡寂寥的地下大厅，其中有许多，都摆放上了与曾经的那个时代完全不符的各样新式火器零件，由她们细心保管，有序组装、分装、运输。 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了啊，林听忍不住感慨。不知道若是从前那些花城的王和居民姐妹们有灵，看到如今景象，会有怎样的想法。 大概会立即就找到决胜的方向，然后立即去大力发展科技吧！ 只要彻底清理掉垃圾，就不用再担心会有垃圾来拖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下水变成水鬼了。毕竟就直接没有垃圾了！ 林听在天石城附近的秘密练武场试过几样小型的新式火器，威力、精确度、射程和续航等方面，同从前这个世界有的旧式火铳相比的话，都有极大的提升。 那几样小型的新式火器，就是檀玥为了与天石城结盟而带过来的重要信物之一。 来自关内的她们曾经也有过与天石城结盟的尝试，但过去的那次，并未成功。而这一次，她们带着这些新式火器过来，也是想说明，她们已掌握了技术上的压制性力量，接下来想要迅速取胜，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有先前沙鸣丘古城花城的教训，天石城的女人们自然也是一直视中原（男权）王朝及其“父”系男.权文化为一大祸患，没理由不支持那里的姐妹清理这祸患。又加上这些信物为证，答应结盟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看到那些信物，林听对天石城会答应结盟的这个结果毫不惊讶。 更令她感到有些神奇的是，反倒是檀玥使用的那只乾坤袋。这一路上，檀玥是将这些信物放在她随身带着的小小乾坤袋内。 乾坤袋是术法所制，属于玄幻，而新式火器则是她们发展科技的产物，属于科学。但从掌控力量的角度来说，倒是没什么矛盾的。 也不难想象，科技再发展下去，宇宙之中的种种物理或是数学规律也都不是不能改的。玄幻是能够通过科学技术上的进步来实现的。宇宙之中若有更高等科技水平的文明，那么对于地球人类来说，大概就像是玄幻神力一般。 路漫漫，先清理了垃圾，去取得初步的胜利。她们自由遨游于宇宙之间的那个未来，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