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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三:池中惊梦回旧地(剧情)

    “孽徒!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红蕖真是烦死他这张嘴,一到床上就口无遮拦。

    越想越羞愤,转了个身面对面坐他大腿上,不等他反应过来,屈指在他额头又是一弹。

    “师尊别气,”秋涉江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郑重承诺:“徒儿保证下次不这样了。”

    “谁是你师尊?别人的徒弟会这样对师尊吗?”红蕖瞪他,瞪着瞪着忽然不满地皱起眉,自己被他扒到一丝不剩,他身上竟然还穿着衣服?

    虽然秋涉江身上衣物已经大敞,松松垮垮堆挂在臂弯和没穿差不多,但红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直接上手把他也脱了个精光。

    心里舒服多了,拍了拍他的脸,笑问:“兴奋是吧?现在还兴奋吗?”

    秋涉江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愣住一会,凑近了些亲亲她脸颊,老实回答:“师尊,还兴奋的。”

    “不要脸!”红蕖梗住,一巴掌推开他的脸,径自下床,“起开,为师要去清洗了。”

    “师尊还走得动吗?”秋涉江仰着头问她,神色认真了许多。

    她脸一红,恼羞成怒,“你闭嘴。”

    山洞后方有一池天然温泉,每次做完都是秋涉江抱着她去那边清洗,温泉说是在山洞里,但走过去还需要一段距离。

    今日秋涉江要的太过凶狠,红蕖现在两条腿都发着酸,虚软的厉害。她逞完威风气也消了大半,下床强撑着走了两步,决定不为难自己,撇过头朝秋涉江吩咐道:“过来,抱我去。”

    秋涉江笑逐颜开,大步上前抱起她,“荣幸之至。”

    温泉池内,雾气蒸腾。

    下了水后红蕖又闹着不让秋涉江再近身,他只好简单清洗了下,先回山洞收拾石床,这样一会红蕖泡满意了,回去也能直接休息。

    “师尊先泡着,徒儿收拾好再回来接师尊。”

    红蕖全身浸在温热的水中,身心都极为舒坦,脑中昏昏沉沉的,听到秋涉江说话,眼睛还没睁开就含糊不清应了声,转头便忘记此事。

    大抵是温泉水太过温暖舒适,红蕖渐渐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一个两百多年来她想都不敢想起的梦——

    夜色深浓,月光透过树梢洒在地面,地上狼狈的趴着一名女子,她身侧半蹲着一个男人。

    “好孩子,要怪便怪你生了这剑骨吧,我需要它,你就保不住它。”男人手举利刃,说完就对着她的脊背生剜下去。

    “啊——”她挣脱不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转瞬之间泪眼模糊,她两手乱抓,紧紧攥住尖锐的碎石,哪怕掌心已被碎石磨的皮开rou绽,哪怕痛到晕死过去,都不曾松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子再次睁眼,男人已经不在了,背上空了一大片似的,钻心刺骨的疼。她身侧的地面都是血,挣扎了无数次都站不起来,于是她只好匍匐在地上艰难爬行。

    这里仿佛没有尽头,她爬了很久很久,一个人也没看到,犹如被天地万物抛弃。

    伤口结了痂,又崩裂,再结痂,再崩裂……

    她手掌落在哪里,哪里就染上一片血痕。

    她有时候昏着,有时候醒着,每次醒来就拼命向前爬动,倔着性子一颗泪也不掉。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阿蕖……”

    “别怕,我来带你回家了。”

    她仰起血污纵横的脸,看到来人青色的衣摆,忽然泪如雨下:“时采,我好疼……”

    “师尊……”

    又有人在唤她,是谁……为什么要喊她师尊?

    “徒儿很想师尊……师尊有想我吗?”

    眼前青色的衣摆消失不见,她焦急地伸出手去挽留,却握住了一只染血的手,手的主人穿着白袍,下摆染成了难看的红褐色。

    那人为她擦拭着泪水,轻声哄着:“阿蕖不哭,没事了。”

    是啊……没事了。

    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红蕖指尖动了动,颤抖着睁开眼,入目是缭绕的雾气,抬眼是空旷的山洞。她神思恍惚,总觉得少了什么,不由有些着急,脚下一乱,瞬间扑倒在池水里。

    “师尊!”

    秋涉江嗓音慌乱,她猛地站起转身,小徒弟就紧跟着站在她身后,近在咫尺。

    找到了——

    “涉江……”

    带着哭腔,她轻轻喊了声,想也不想便扑进他怀里,水花飞溅到两人脸上,她伸手在秋涉江脸上胡乱抹了把,仰头去寻他的唇。

    秋涉江好不容易站稳,就被她揽住脖子,亲了个正着。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竟难过成这样,她梦中唤着的时采,又是何人……

    所有疑惑都被红蕖欺近的唇瓣吞没。

    此事后,红蕖更加专心修炼,为了能尽快克化那些灵力,她花在修炼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两人经常十天半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这一回,她甚至入定了大半年。

    由于红蕖是直接收受克化林阆长老的灵力,再加上她原本天赋极佳,修炼起来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秋涉江也在修炼,却总是不得其法,无法突破当前境界。也许真的是机缘未到,他垂眸叹息,干脆歪坐在一旁,托腮盯着红蕖的侧脸打发时间。

    红蕖脱离打坐状态,刚刚睁开眼,就被秋涉江百无聊赖盯着自己的模样乐到,忍不住抬手去戳他的脸,“等无聊了?”

    “没有,陪在师尊身边不会无聊。”秋涉江任由她戳了一会,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看不透她境界,不由喜道,“师尊突破了?”

    红蕖点头,“是,又突破大能境界了。”

    “恭喜师尊!”秋涉江显然比她还高兴,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激动地捧住她的脸亲了一大口。

    红蕖这一入定就是大半年,两人再次见面,自然免不了你侬我侬一番,云雨初歇,她趴在秋涉江胸口低低喘着气。

    秋涉江手掌心落在她光裸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师尊既已突破,可有其他打算?”

    “唔……”红蕖沉吟一会,撑着坐直身体,笑了笑,“收拾下,为师带你去见个小宝贝。”

    她眨了眨眼,显得有些狡黠。

    浮仙秘境地域广袤,饶是秋涉江身上还剩了几张逐风符,两人也花了一日多的时间才抵达红蕖所说之地。

    她当时刚进秘境就感受到两道强烈的气息,其中一道是秋涉江,另一道就在此处。距她上次进入浮仙秘境已过了两百多年,她本以为这个东西也被那人带走,没料到竟还在这里。

    不过按理来说,她与这东西结过契,灵契未断应该是可以直接召回来的。但是它好像被什么缠住了,每次要回来都遭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拦,红蕖试了几次均无果,索性亲自来看看。

    凭着零碎的记忆再加上这道灵契气息指引,她一路上可以说是熟门熟路,目标十分明确。

    两人停在一处悬崖前,红蕖背对着悬崖,目光幽深落在远处一棵枯木下,就是在那棵树下,她被生剜了剑骨,从此再也不能修剑。

    这个地方,承载了她太多的血与痛,若非必要她当真不愿再次踏足。可是,若能找回这样东西,对秋涉江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她必须来。

    秋涉江站在她身侧,终于还是将憋了一路的疑惑问出来,“师尊来过这里?”

    闻言,红蕖调整好情绪,转过身,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为师也年轻过,你说来过没?”

    说罢,她朝悬崖迈了两步,皱眉道:“得下去,你御剑带我。”

    秋涉江应声召出佩剑,带她一同往悬崖下飞,她琢磨着秋涉江这剑的确该换了,想完又回头去看那棵枯树方向,脸上神色不善。秋涉江顺着她视线,只看到一棵枯死的老树,不明白这棵树为何让她屡次失态回头。

    忽听她轻叹一声,这一声太低了,稍纵即逝,秋涉江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

    悬崖极高,下方是一大片平地,开满了各色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中间有一面湖泊,无风自动粼粼泛着光。

    红蕖头疼地望着湖面,颇有些郁结,“还挺会挑地方掉……”

    “是那个‘小宝贝’掉下去了?”秋涉江失笑,师尊向来不喜欢下水,听她话里意思,似乎是当年有什么东西落在里面。

    “对,你准备下,我们下去找。”

    “是何物?师尊在这等着,徒儿下去就好。”

    “你一个人不行,我们一起。”

    也不知道是何重要之物,竟让她过了两百多年,还一路追至这里,他又想起来什么,拉住红蕖手腕。

    红蕖看他:“怎么了?”

    “师尊,徒儿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秋涉江犹豫了会,说道,“时采是谁?那天在温泉,师尊梦里还喊他名字。”

    “你不知道?”红蕖听出他语气里的拈酸吃醋,看他茫然摇头,只觉得好笑。他竟然不知道前攀荷峰峰主名字,何况不过这点小事,还憋了一年多不敢问。

    是啊,不知道。

    师尊的过去,他一概不知。

    “徒儿只是问问,师尊不想说可以不说的。”他垂眸低首掩去失落。

    “无妨。”红蕖突然起了玩心,踮起脚尖凑近他耳旁,吐气如兰缓缓道,“下回若见着他,你只管喊‘爹’就是。”

    是师尊的爹吗?他也可以喊爹……

    秋涉江霎时思维滞涩,有些转不过弯来,当场呆住。

    “走了,还楞在那里做什么?”

    他循声看去,红蕖已经下了水,冒个头在湖面等他,于是连忙跟上。

    这湖表面看似寻常,底下却别有洞天,越到湖底越能感受到空气浓郁,待他们游到湖底深处时,那水已如无物,丝毫不影响呼吸。

    湖底景象一览无余,除了乱七八糟的水草和鱼,只有一个大泥堆。

    红蕖盯着那个泥堆,表现得难以接受,似乎连手指头都在抗拒。

    “好脏……”她满脸嫌弃。

    那个泥堆猛地爆发,磅礴汹涌气势压人,整个湖底开始剧烈震颤起来,震得泥土飞溅,鱼儿逃蹿,同时泥堆里还发出了稚儿般的声音,不断呜呜哭诉——

    “娘——!呜呜你终于来了!就知道娘一定会回来接霜霜,呜呜呜啊好烦……你松开我!呜呜娘快点救救霜霜……”

    两人骤然后退,红蕖急忙开了个结界挡住那些泥污。

    秋涉江一声不吭,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却忽地收紧,红蕖心里“咯噔”一声,缓缓转头看向秋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