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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四 疯仙(剧情章/他乃戴罪之身,入不得本仙府邸。)

    这场由女孩发起的情事最后也因为她的慌不择路而收场,郁秋不愿听,于是她到最后也没被允许说出保证的话来。

    给两人都清理完毕后,魔尊从床边拿起那支口笛,在夜晚的轻风和女孩的注视下,轻轻抵在唇边。

    他悄然送气,指尖微动,一曲婉转空灵的清脆音声便盈满了小小房间,待毕了,才移开那支竹笛,似是怀念的垂下眉眼:“太久了。”

    不知道怀念的是故人远去,还是拥有这般机会再拾竹笛吹上一曲。

    洛遥咬了咬唇,一时说不出什么劝慰话语,得知了那些尘封的往事后,她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情态来对待郁秋。

    分明是有过那么多伤痕的人,却还是对她一次次服了软,到最后甚至于直言他的惧怕。

    可她似乎是什么也没做,就这般得了他的信任……

    这一反常态的相处气氛倒是让郁秋先打破了,魔尊眼尾还染着一抹瑰丽的殷红,靠在床上斜睨着她,轻笑了声道:“谷主倘若再不回去做些准备,今夜的出行又该推迟了。”

    洛遥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匆匆忙忙就要起身离开,慌乱间不慎带倒放在一旁黑纱上的木势和玉势,两根柱状物咕噜噜地滚到地上,郁秋低了眸子去看地上那两样物件,在她弯下身子去拾起它们的时候忽然出声道:“方才……很舒服。”

    “……”洛遥有些茫然地看向他,眉眼如画的人微一抬眸,眼底便好似落了星辰辉映,她那颗不争气的心脏又开始在胸膛里剧烈地跳动起来,反应过来郁秋是在肯定她刚才的情事,她面颊发烫地应了一声,收拾好床边狼藉,便逃也似的离开这一方小小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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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谨慎的服用了易容丹才在夜色里悄然出行,洛遥本欲从那日进入秘境的地方再复现一次当日场景,郁秋却抬手阻拦了她,他沉吟片刻,似是思索,而后带她走向了山里一条偏僻的小路。

    女孩跟在他后头,透过斑驳树影还隐约可见山上亮着朦胧火光,想来是驻守在此的含元宗宗人,过去三年里他们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如今却是破罐子破摔似的直接划分出这一片区域,广而告之天下人这是含元的地盘。

    郁秋带她走的路昏暗难辨,脚下的杂草和植物遍满,稍不小心便会闹出极大的动静。

    “……小心些脚下,”郁秋垂着眼辨认着黑暗里肆意生长的植株,轻声道,“他们有许多通往山下的密道,也许这一条便是最难走的。”

    洛遥微怔,含元宗缘何需要这么多通往山下的密道,不就是为了把炉鼎一次又一次地带离秘境,送到他人手中供其玩乐吗?

    她艰难地“嗯”了声,心里更是堵得慌,只闷着头跟在他身后走,到一头撞上面前带路之人的背脊,才捂着额头抬起眼来。

    郁秋一手半悬于空,似乎是想借此感受到什么,奈何他并不是被那秘境“选中”之人,刚成型的内丹也支持不了他长时间释放灵力,半晌后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侧过身子向女孩示意:“你来吧。”

    洛遥却接住了他落下的手。

    她于半空捞住那只苍白的腕骨,就着这般托着他手背的动作,一点一点的释放出自己的灵力,二人灵息相交,不分彼此,庞大灵息带来的熟悉感让郁秋有些恍惚,面前无风而起浪,水波晃荡间,那秘境呈水墨画似的,在他二人面前徐徐展开。

    这次是洛遥领了他一步走到前头去。

    女孩摸索着崖壁,将半边脸都贴上去细细听了会儿,才示意他跟着她走,他也是在清醒的状态下第一次步入这方洞天,倒没有什么避之不及的意味,只是多少有些合该如此的释然。

    当初是身不由己,如今却是为了面前那道身影,甘心走入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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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兜转了近小半个时辰才听见些别的声音,洛遥愣了愣,她耳朵尖,听得出那是冰冷风声穿过千年寒索时冻结的萧瑟。

    出口果不其然就在眼前,于是他们这一波绕开守卫暗闯秘境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郁秋告诉她这里头还藏有另一方洞天,前方就是那一处浮空石台,她回过头,在昏暗的黑色里想要确认后头的人是否真实。

    郁秋也走到了她身侧,他抬眼望了去,见那处石台高升,又顶着洛遥担忧的表情,秘境内唯一的光亮是她捧着的那颗夜明珠,他移了目光,轻笑道:“倒没想到,从下面看上去是这样的。”

    他总被不同的人按在石台边,对着底下的万丈悬崖狠狠cao弄,那群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他有些畏高的事,便时常爱叫他大半个身子悬了空,往往也会得到他更加“热情”的回馈。

    他阖了阖眼,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回忆从脑海里撕裂分开:“到上面去吧,”他收回往石台看去的目光,“仙缘难遇,既然是你的机缘,还得用心些寻找。”

    洛遥不语,只是凑近些搂上他的腰,他有些莫名地抬头,就见女孩把那颗发亮的石头递过放在他手心,她紧了紧手臂的力度,抬起眼对他道:“当心。”

    而后女孩一跃而起,踩着那几乎垂直的峭壁,如履平地一般带着他往崖顶上去,她一路带着郁秋跃到了石台上,两根凄寒可怖的,由千年玄铁制成的锁链垂直落下,在空中无风自摆,当日那场性事里使用的yin器道具还沾着已经干涸的jingye和血迹,杂七乱八地扔在地上,却有着被灵力震裂了开的缝隙,想来是有谁在此大发脾气,灵力外泄所致。

    洛遥用脚把那些个yin虐人用的东西踢远,黑暗里她看不真切郁秋的表情,只有空气里的沉默一直蔓延生长,让她肺里的空气一点点流走似的感到窒息。

    郁秋静静站了会,半边面容在温和的夜明珠下微微模糊,好一会才唇齿微动,低声问道:“你那日见我,看见了多少?”

    “……”洛遥揪紧了衣摆,她撒谎的话到了嘴边,又想起自己先前置气时分明和郁秋提及过这事,半晌才轻轻答道,“……全部。”

    她修为不足,又不敢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上前,于是只好眼睁睁看了一场从早到晚的活春宫。

    洛遥从未如此悔恨过自己当初的选择,可若一切从头来过,她仍然只有这一种偷偷带走郁秋的方法可施,郁秋似乎是听到了,又似乎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他眸光深长,穿过那垂落的铁索,又没入无尽的黑暗里,过了好一阵子才缓缓道:“……是吗。”

    所以她早便看到了他根本不做反抗随意摆弄的模样,看到他因为快感和痛苦而哭叫,看到他像发情的母狗一样求着那些施虐的人cao他。

    ……真难堪啊。

    洛遥令那颗冰凉的夜明珠浮在半空中,再伸出手一点点掰开了他僵硬的指节,将五指穿入其中,十指相扣的姿势在他二人间本该显得暧昧至极,在这一刻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为此而心生喜悦,郁秋指尖微颤,到最后也没敢回握住她的手。

    “你说这里面还有一重洞天,是我的机缘,”洛遥抓着他冰凉的手,将体温慢慢度过去温暖他,再转移着话题,“我要怎么做?”

    郁秋缓缓回过神来,他没有回握住那只柔软却有力的手,却也舍不得离开她的温度,于是只好就着这个姿势,带着女孩往前几步,伸手碰了碰眼前垂落的寒铁。

    “……这里,”他低下眉目,似乎还能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触碰到这双锁扣的感觉,“我感受过前人遗念……至于洞天,或许只有你能进去。”

    洛遥闻言蹙起了眉,秘境之外皆是守卫,她才不放心郁秋一人待在外面,再说那破链子她早就碰过,也没有出现什么话本里头写的被猛然吸入到另一个世外仙境的奇遇,她就着二人相握的手,将郁秋往后拉了一步。

    “什么遗念?”她问,清丽眉目在夜明石的照耀下透着一股子严肃的意味,颇有些告诫对他道,“我不会自己去什么地方,你和我一起。”

    “……”郁秋回看向她,无奈叹气道,“我并非机遇拥有者,也没有被秘境选中,行不通的。”

    她于是也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攥住了他的手,往前一步走到他身前,她对那两根锁住了郁秋三年自由的寒链厌恶得很,根本不愿意再碰上他们,只是用灵力引着两根透明的丝线,再接触到漆黑的玄铁身上。

    而后她运转灵息,丹田处的玄灵根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指引,源源不断地往锁链的尽头虚空聚涌着灵力,他们二人耳边乍然起风,似是涌起了一道古老的叹息,她抬眼看向郁秋,魔尊微微侧头示意,又动了动被她攥紧的掌心,想要她放开自己。

    但洛遥铁了心似的要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前辈作对,他那一念洞天不允郁秋进入,她就用尽浑身解数将自己和郁秋的灵息纠缠在一起,让他难以分辨,待到她的灵力都快被头上的无底洞吸了个尽,精疲力竭之际,那幽深的黑暗才微微扭曲,洛遥眼前一黑,再恢复意识时,已然不在那漆黑一片的石洞里。

    她的掌心空荡,什么也没有抓住,四周是明媚生长的葱郁花卉,撼天巨树,她对着无尽的虚空喊了好几声“郁秋”都没有得到应答,再等待下去也是无果,只好撑起身子,独自往丛林的更深处走去。

    她走过生机盎然的绿林,林间小溪汩汩,两岸矮树生绿,阳光的折射在水里斑驳,她却越往里走面色越是凝重,这哪是什么普通林子,这是她进神医谷前住的那个小村子!

    于是她急急扭过头往反方向跑去,一路到了山下人影攒动的集市,还未来得及喘气,就见一对夫妇手挽着手,从她的身体里直直穿了过去。

    是幻境!?

    可这幻境未免太过真实,几乎是完全复刻了她记忆里的场面,甚至于集市边上玩闹的孩童她也不算陌生,洛遥捂住双眼,想到自己的识海被无声无息地闯入和打开,心里一阵发怕,她正欲强行唤醒自己,耳边却又响起那道叹息声。

    “出来!”她猛的睁开眼,眼前的幻境终于在她情绪的强烈波动下散去,只余一座半掩着门的庭院,夕阳染着云霞,落下万丈光芒,她脚步微动,上前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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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内坐落着一小座亭台,有朦胧的人影抬起双手轻拍:“不愧是与本仙拥有同样灵根之人,果然聪慧。”

    洛遥走上前去,亭台之间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仙人,正仙气飘飘地盛着茶,又递了一杯予她。

    “和我一起进来的人呢?”她问。

    那位仙人低眉抿茶,事不关己般淡然道:“何人?与我仙境无关之人,入不得此。”

    她垂眼看了看手边漂浮的茶杯,没有去接,仍是八风不动地站在亭台之外,也没有要走近的意思:“他身上牵着我的灵息,你做不到将我们分开,便自然也放了他进来。”

    她眸光渐渐变冷,沉声问道:“他在哪?”

    那位飘飘然的仙人终于舍得放下手中之物,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污秽之体,戴罪之身,入不得本仙府邸。”

    洛遥气极反笑道:“好一个戴罪之身,他最大的罪过,不就是被天道安了个炉鼎的身份吗?若论罪罚,首当其冲的是该是天道才对吧。”

    “放肆!”白发飘飘的仙人一展衣袖,将她面前的茶盏肆然震碎,面孔带怒,“区区小儿,怎敢妄论天意!”

    “妄论?”面前之人身上的灵压重得她透不过气,洛遥还是扯着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仙人了吗?”

    “你不过千百年来的一缕残念,天道千年之前就不曾眷顾你,千年之后你还奢想着它的垂青!”

    “他猜不到,那便让我来猜,你自认自己有得天独厚的灵根,是得天道眷顾之人,为了得道成仙潜心修炼……”她冷声嗤笑道,“最终走火入魔,若我没猜错,那两根锁链,便是当时的仙家用来锁住你的吧。”

    那张面孔终于完全的扭曲起来,恐怖至极的灵压撞上她的胸膛,洛遥被逼着吐出一口瘀血来,她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擦着唇上血迹,哑声问道:“怎么,我猜对了?”

    “竖子胆敢!”周边的洞天似乎开始扭曲起来,那位歇斯底里的仙人赤红着眼,拔剑就要刺向她,“吾有着最顶级的灵根!便是被天道选中的人!”

    洛遥招出化烟来挡他的攻击,一时落于下风也不忘嘲讽道:“那你怎么不敢在尘世现身?怎么,是怕天道发觉你还活着,一道雷给你劈了吗?”

    她举着伞面轻轻一点,将长剑从伞身里抽出来,终于不耐烦于这一场会面,此处洞天里的遗念用尽残余灵力创伤她后,实力自然不如她,她回攻的招式也越发迅猛:“他在哪里?说!”

    伞剑的招式她都是同师娘那里学来的,将剑身抵上男人脖颈时他还在红着眼喃喃道:“我是得天道眷顾之人……等问天琴成,天道就会让我成仙……”

    洛遥使了个清水咒扑醒他,男人悠悠回过神来,看她半晌,听女孩又重复了一遍问题,才吃吃笑道:“他?那个炉鼎?”

    他弯着嘴角,无不恶毒地道:“自然是被送到他的幻境里,本仙也顺路去瞧了一眼,当真是……呵呵……当真是风情万种啊……”

    洛遥这会是真生气了,她直接上手甩了人一巴掌,红着眼问:“怎么找他?告诉我!”

    男人被她扇到一边的地上,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你也是玄灵根,你也不能飞升……不、不对、我能飞升,只要……只要问天琴……”

    “啧。”从一个疯子口中套话简直是浪费时间,她把人扔到一边,仔细打量起这处庭院,面上还算冷静沉稳,心里却不知道有多着急。

    怎么能……怎么能让他再看一次,再经历一次那些事情?

    她沉下心来,进了一旁那处府邸里头寻找,目光在触及到书房中央阴阳两分的圆盘时终于亮了些,她在一旁的书稿里胡乱翻找了会,期间甚至见到了主人修炼用的手稿和制作所谓问天之琴的草图,她微微蹙眉,纵使那份手稿涉及了她往后的修炼,现下也没有什么是比郁秋更重要的,她一路翻到了底,终于找到了阴阳两生石的相关资料。

    既生明光,便生阴暗,他们这一方天地的另一面倒置,是人心里最为晦暗一面的回忆,根本不需要她用灵力锁住郁秋,这场双生之法本就是需要两个人才能启动,那该死的疯子,是有意引着郁秋和她进来的!

    她气不打一处来,想要破解这该死的阴阳法阵,只能令一边的光景颠覆,想及那疯子提及的他去看了一眼郁秋,她料想到同样有什么法子可以过去,现下唯一可以cao控的只有那圆盘,洛遥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木桌旁。

    她垂下眉眼,屏声静气,通感之力使用到最大程度,终于在暗盘里发现了一缕轻微的波动,想及她与外头的圆盘主人同为玄灵根,洛遥收回外溢的灵息,只一心一意地催生着从灵根散发出来的纯粹灵息,用以模仿那疯子,圆盘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终于一点一点地泛起波纹,将她的身影吸入黑暗中。

    ……要等我啊,郁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