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只狗的前半生(剧情)
隔天,顾景舟出殡。 天气仿佛应了景般,阴霾霾的,好在没有下雨。 宁姝看着几个村民将灵柩放进坟坑,不觉悲从中来。眼皮酸胀的厉害,心口空了一大块般,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头也很疼,一阵一阵地眩晕,视线变得越来越黑,看不见人影,听不到声音,就好像她的灵魂也跟着剥离死去,周围的一切都与她再无关系。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似乎有人将手搭在她手腕上。 那只手在她脉搏处切按一会,忽然吓到似的,猛地移开,惊疑不定道:“这这这……” 听声音,宁姝认出,此人正是村里那位老郎中,自己到底怎么了,竟让他惊吓至此? 好在下一刻,桑实急声问出了她的疑惑。李朗中未答话,重将手指搭上去,连啧了好几声,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桑实大概也看出来他的犹豫,沉声追问:“我嫂嫂究竟怎么了?还请您直言不讳。” “这……顾家娘子,她是……她……她……” 李朗中支支吾吾半晌,才一鼓作气接道,“哎!她这是有喜了啊!” “有喜了?”桑实揽着她的手一紧,语气里难得多了些许紧张,“你是说,我嫂嫂……有身孕了?” 宁姝心中大骇,她竟有了身孕? 顾景舟失去意识瘫痪在床已近一年,这一年来,与她行房事的人唯有桑实。所以,这个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难怪李朗中迟迟不肯开口,原来是把脉后悟出了两人之间的龌龊关系。 宁姝几乎在桑实问话的同一时间清醒过来。 她很想问问李朗中,诊断结果是否有误,可张开嘴嗫嚅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反倒先湿了眼眶。 李朗中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摇了摇头,嘱咐了桑实几句,便抓了药给他。 宁姝如断线木偶般任由桑实扶着自己往回走,走到半道,突然一个人迎面跑了过来,停在她面前又哭又笑,她愣了下才发现,这人竟是陈家婶子! 不过一夜未见,她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 “嘻嘻……”陈家婶子拿手指着她,双目发直,笑得极其诡异:“顾相公……嘻嘻,我看见他了……” 桑实护到宁姝身前,开口问道:“陈婶,我大哥已经不在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围上来几个路过的村民,交头接耳嘀咕着。 宁姝也有些疑惑,陈家婶子现在状态明显异常,然而不等她询问,陈家媳妇就气喘吁吁追上来,急忙拉住陈家婶子就要回去:“娘!你在这干什么?快跟我回去,别乱跑了。” 边说边扭头和两人解释:“顾家娘子,顾家兄弟,真对不住啊,我娘昨夜撞了邪,现在脑子不清醒呢,唉,这不是正准备领她回去……” 谁想陈家婶子被她一拉,忽然想起什么,抖个不停,将食指竖在嘴边,紧张兮兮地提醒道:“嘘……小声点,别叫顾相公听见了,他会杀了我的。” 此话一出,把两个凑热闹的小童吓得连步后退,路过的村民们倒是没多想,只当陈家婶子精神失常说胡话,劝陈家媳妇快把人带走,不要再影响逝者亲属心情。 这下,陈家媳妇更加尴尬,脸色一白,脚一跺:“哎哟!娘,你清醒点!” 事已至此,宁姝如何不明白,陈家婶子这副模样,八成是昨日被桑实吓出来的。若是往常,她自然见不得这种事,可一想到昨日陈家婶子那番混账话,心中又生出了些愤懑之意。 她下意识去看桑实,却见他沉下脸,危险地眯起眼睛。 下一刻,陈家婶子突然脸色剧变,受到什么惊吓般,猛地跪到地上磕头求饶:“不要杀我!不……不要!顾相公,我错了……我昨日不该替刘员外说媒,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杀我……” 听到这里,本要上前劝几句的几个村民,均停住脚步,神色各异。相亲说媒本是平常事,但人家丈夫尚未入土为安,这种时候上门说媒,像什么话! 桑实慢慢笑了起来:“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来是做了亏心事。” 陈家媳妇闻言只觉得羞窘不已,哪还有脸在这儿多待,慌慌忙忙想要带走陈家婶子,却被她一把推开,真是又气又无奈。 情急之下,陈家媳妇冷不丁一巴掌打了过去:“娘——别闹了!” 而此时,桑实的神色也冷到了极点,宁姝生怕他又要害人性命,只得主动开口缓和下气氛:“我累了,回去吧。” 见她开口,桑实脸色很快缓了过来,答应了声,便扶着她回去。 这一路,宁姝脑中乱作一团,待回到家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跌坐在地,抚摸着尚未明显凸起的腹部,无声流泪。 她该怎么办? 她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顾景舟已经死了,林道长却迟迟未至,可如今,就算林道长来了又能怎样,人死不能复生,一切都来不及了。 桑实手眼通天,必然不会放过她,难道她只能这样被桑实禁锢在身边一辈子吗? 她倒是可以一头撞死随顾景舟去了,也能得个解脱,可她不甘心,凭什么桑实坏事做尽还活得好好的,她却只能去死? 桑实关了门,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低头为她擦着眼泪:“嫂嫂,我们有孩子了,真好。” 孩子? 宁姝惨然一笑,恨恨地别过脸。 她怎么可能会生下桑实的孩子? 桑实手僵在半空。 屋中安静片刻。 桑实忽然意识到什么,蓦地将她拥入怀中,声音颤抖:“嫂嫂,别这样,你把他生下来好不好……他是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