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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茶具,望过去晶莹剔透,显非凡物,另还放了个三脚烛台,燃了三根蜡烛,映得屋里一片明亮。 顾二收回视线,她见识不多,只是觉得贺大娘的屋子里特别的典雅高贵,若是她去过李府主子们的房间就当知道了,这贺大娘屋子里的种种摆设,实在是不同一般。 贺大娘见顾二打量一番后,脸上既没有羡慕也没有惊叹,很快就老老实实地低眉垂目的立好了,脸上不禁显出几分满意的神情。 贺大娘向着里屋努了下嘴巴,吩咐道:“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顾二把手里的被子放到了另外一张梨木圈椅上,依言进了内间,轻手轻脚的用细瓷茶壶倒了盏茶,又两只手捧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里的茶杯,一步一挪地到了贺大娘面前。 贺大娘却没有伸手接茶,只让顾二捧着,轻声问道:“今天那几锅菜烧不熟的时候,你为什么嘱咐她们去切些腌菜对付过去?” 怎么又问这个,难道大娘还要责怪自己么?顾二慌乱地抬眼看了贺大娘一眼,见大娘脸上一派平静,眼里带着些许鼓励的意思,定下神想了想,认真的回答着: “奴婢是见上午的时候大娘吩咐又煮了一锅饭,晓得大娘不是很在意这边的伙食,下人们也是好对付的;又见晚上大娘十分忙碌,若是上前打搅,大娘定然不快,发作的话反倒耽误了打饭的功夫。” 顾二顿了一下,又想了想,补充着:“在家里的时候,奴婢家里晚上也都是食用些清粥小菜,所以就自己做了决定,想着等补救完了再来求大娘责罚。” 贺大娘点了点头,笑了起来,顾二发现贺大娘笑起来眉眼都柔和了,却也是有几分姿色的,贺大娘笑道:“我本来只见你勤快肯吃苦,又有上进心,就想提拔你一下,晚上见你还有几分脑子,倒是出乎老婆子的意料了。” 贺大娘清咳一声,端庄地问道:“顾二,你可愿意做我的徒弟?百年以后为老婆子养老送终?” 顾二猛地抬头,既惊又喜,话都说不出来了,激动的连连点头,口里只发出了恩啊之声。 贺大娘面容一收,喝道:“还不跪下?!” 顾二两膝一弯,心甘情愿的跪了下去,一双手颤抖着,手里的茶水都泼出几滴。贺大娘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茶水已凉,苦里还带着一股子的涩。 贺大娘新收了小徒弟,心里自是高兴,想她一生之中,经历无数风浪,老来孤苦,没想到临了还能得了中意的衣钵传人。 贺大娘正色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若是我传你的东西,你口不严实叫了旁人知晓,我就棍棒把你打出门去。” 顾二乖巧地应了,贺大娘很是欣慰地搀扶起了顾二,把她拉到身前,细细端详,见顾二面上旧伤未愈,却也看出来这孩子生的其貌不扬。 贺大娘心中却是极满意的,若是长的太出挑,这种身份地位,怕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端来。 隔壁的撕骂还在继续,这边也听的很是清晰,小媳妇和老婆子间的骂站已经涉及到了双方的祖宗十八代,都说对方家里男盗女娼,尽出鸡鸣狗盗之辈。 贺大娘眉头微皱,随后舒展开来,淡淡地对着顾二说:“丫头,师傅教你的第一课,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二一脸懵懂,贺大娘沉声说:“你早上给她清洗被子本是好意,她们二人本就有积怨,就算没你这茬子,早晚也要做过一场。你冒冒然的掺和进去,事后二人都嗔怪于你,你又何苦来哉?” 顾二恍然大悟,贺大娘又道:“你今日里帮那李婆子和吴婆子搬柴也是出于好意,可曾想过,她们会故意陷害于你?” 想到下午被那两个婆子戏耍背叛,顾二难过的低下了头,贺大娘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年纪小,斗不过她们也正常,吃一堑长一智,你也当明白了,好意要看那人配不配的上,往日里与人交往,要留一个心眼,莫要被人坑了去。” 顾二大力地点了两下头,她自幼有亲人等于没亲人,贺大娘几次细微关照,已经叫她感恩戴德,现又成了贺大娘的徒儿,顾二小小的身子紧紧的贴着贺大娘,阵阵暖意隔着衣服透过来,这个冬天也不那么寒冷了。 顾二一直敬仰地盯着贺大娘,在她眼里,贺大娘真是无所不能的,从她手持菜刀在李家大门处震慑住一众婆子开始,直到贺大娘一敌四,把几个厉害的管教嬷嬷一起押回了灶房,灶房里又三番几次轻描淡写的镇住了惹事的婆子。 顾二的生平愿望,从吃饱肚子提升到了成为第二个贺大娘。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二十八章 贺大娘教导小徒弟 贺大娘摸了摸顾二的头,极温柔地说:“方才讲的都是些做人的道理,现下我要教你的,却是生存立世的本事,你定要用心学好才行。” 顾二的眼睛瞬间睁大,什么,刚才那些只是开胃小菜吗?那正餐是什么? 贺大娘站起了身,掏出把铜制的钥匙,把身后小炕上的箱子打开了一口,在里面摸索片刻,掏出了几样物事,有个细长的小棍,下面安了些软毛,还有一方石碗,里面黑乎乎的,带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另有一摞雪白的裁剪的四四方方的纸。 顾二睁圆了眼睛,她自幼极少出门,自然不晓得,贺大娘拿出的几样东西,就是笔墨纸砚。 若是她自幼生在这李府为奴,自会知道,这几样东西出现在贺大娘手里,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习字,是只有良民才有资格的,良民之中也要家境富裕的才有能力送子弟进学,并且多为男子,李府虽大,习字的也不过主子们和账房罢了。 若是女子,只有豪门之中的顶级闺秀才会附庸风雅的学上些诗词,不过给嫁人添些筹码罢了。 贺大娘竟然识文断字。 顾二当然不知道这些,她脸上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帮着贺大娘把纸铺到了桌子上,贺大娘又叫顾二端来一盏清水,倒在砚台里。 贺大娘下意识地伸出左手去牵右手的袖角,落空之后,猛地想起,从她开始干起粗活,袖子就从宽口的修成了小口,顿时有股难言的失落感从心底涌起。 贺大娘发了半天怔,回过神来见顾二仿着她的样子,也是左手勾住了右手的袖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禁哑然失笑。 右手点了下顾二的额头,嗔道:“你这傻孩子。” 话罢,贺大娘单用右手三指捏住了砚台上的石方,手腕沿着顺时针方向滑动,动作娴静优雅,顾二不知不觉看的呆了。 贺大娘瞥了她一眼,笑道:“该学的你倒不学了。” 顾二反应过来,学着贺大娘的样子,右手空空的转动手腕,贺大娘宛然一笑,笑里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