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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心头的为难与犹豫。 洪崁离眼神急急的盯着杨宗志看,见到皱起眉头,沉吟着不答话,他讪讪的道:“风贤侄,老朽知道这是……这是老朽的不情之请,原本……原本……” 他话正说到这里,杨宗志忽然抬起头来,呼出一口气,拧声道:“洪老前辈,我……我答应你。” .第338章慈悲之一 洪崁离恩谢的拜别之后,杨宗志与费幼梅才送了丁娆娆回到她的小院中,丁娆娆自从洪崁离说出想要杨宗志推让旗主大位后,便不再失声婉泣,而是……躲在他怀里偷偷的听他们说话,直到洪崁离得了杨宗志的亲口保证,感激涕零的离去之后,她才暗自从他怀中逃了出来,杨宗志低头看见,月色下只见她本是个清婉的佳人,性子清淡而无欲无求,只是这般痛哭之后,从她那兀自挂在双颊上的残余泪痕,才恍惚觉得她恢复了些少女应有的喜怒哀乐,却又更是动人。 三人默不作声的回到小院,丁娆娆倚住木门,凭栏而望,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金童玉女,仿佛欲言又止了一番,杨宗志笑道:“姑娘早些休息,我们也回去歇下了。” 费幼梅在一旁听得俏脸绯红,偷偷捏住自己的衣角,暗自绯迷的道:“什么……什么叫我们……我们也回去歇下了,谁要……谁要与你这大骗子一道歇下了!” 丁娆娆却是没注意到这么多,她呆呆的看着杨宗志唇齿边的轻笑,恍惚着心头跳了几下,忍不住娇声低语道:“公子,你说,当年……当年我爹娘与……与洪……洪……他们之间究竟谁对谁错?” 杨宗志的眉头皱了一皱,他回思起过往十九年来大江两岸的恩恩怨怨,一时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讷讷的道:“这事情……究竟谁对谁错,确实无解,洪老前辈对丁老前辈推心置腹,将自己的终生大事都交托到丁老前辈的手中,可惜……可惜丁老前辈却与叶夫人之间互相生了情愫,他一直心头内疚,想要弥补,可洪老前辈性子刚烈,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丁娆娆又静静的问道:“那读……情之一事,是不是害人的祸首?” 费幼梅在一旁听得蹙起细细的眉头,暗自不赞同的道:“才……才不会呢,若不是……若不是天下有着情之一字,自己……自己又怎么会认得了他,还留下了这么多美好的遐思与余味,丁jiejie看来是有些谈虎色变。” 杨宗志笑着摇头道:“古人说,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但是兵器用在不同人的手里,却又产生截然相反的作用,这情字也是同理,有人留下了情真意切,回味无穷,还有人却是恨意密布心胸,这同样的事情,到了不同人的手中,才会生出不一样的效果。” 费幼梅听他引说老子里的语句,不由频频点着小脑袋,暗自羞笑道:“这大骗子果然是好口才呀,哼,这番样子去骗骗小姑娘,倒也不知道会被他骗到多少的痴心女子回来。” 她念想起那日在天安城的蔡家庄门前,陡然见到了四个截然不同,却又异常娇美的女子,神情紧张的跟在他身后,这样的优秀女子,便是走遍天下也难以碰到几个,却没想到让她一次看到了四个之多,费幼梅只觉得心头又柔又酸,浑然飘飘忽忽的难定。 丁娆娆若有所思的点着螓首,娇媚的脸庞渐渐宁止下来,她斜睨杨宗志的侧面,见他说过了话,抬头来正好看向自己,两人目光一番对视,丁娆娆面颊通红的垂下头去,再轻声道:“公子,你……你说的真好,娆娆知道你说这话的意思,是要劝慰我放下心底对……对他的仇恨,可是我心底里只有恐惧和害怕,却从来没有对他生过半点的仇恨。” 杨宗志和费幼梅都是一呆,两人对看一眼,杨宗志道:“丁姑娘,你害怕些什么?” 丁娆娆幽幽的叹了口气,整个娇躯斜斜的依靠在门栏上,眼角微微漫住,低声道:“我过去不知道爹娘与他的恩怨,那年,我三岁的时候,爹娘带着我和弟弟在江上游玩,便是在那里……在那里我次见到了那位洪……洪老人家,他那个时候看着可没有现在这么老态龙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刻,只不过他一见到我们家人,便是怒火万丈的追了过来,我们本是悠闲的出游,身边没有带着旗里面的属下,那洪老人家却是带着大批的齐天派教众,他们追上我们的筏子,便在大江之上,大家……大家动手打了起来。” 费幼梅轻轻呀的一声娇唤,忍不住娇声问道:“丁jiejie,那你们可怎么逃出来的?” 丁娆娆垂着螓首,摇了摇头,又道:“那日本是清晨,我记得清清楚楚,本来我们一家人有说有笑,可是那些齐天派的人划着竹船冲上来,舞着刀剑乱砍一气,爹爹和娘亲拼命的抵抗,开始爹爹还是手下留情,只是后来……见到我与弟弟也遭遇到危险,爹爹才是怒气上涌,便……便挥手杀了好些个齐天派的教众们。” 她说到这里,恍惚是记忆起了幼年的事情,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表情也愈发的痛苦,杨宗志与费幼梅瞧在眼里,心头忍不住都暗道:“她那时不过是三岁的幼小年纪,见到这般你死我活的场面,确实是有些残忍。” 丁娆娆闭住星眸,凝住细细的嗓音,痛苦的道:“那些……那些不知名的大叔们,一个个……一个个染满鲜血的倒了下去,还有好多,都倒在了我的脚边上,红色染满了江水,我……我当时好生害怕,只希望这世上再也不要有任何的纷争,也不要有一丝的打斗,我浑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在心底里默默念着菩萨,后来……爹爹自己也受了重伤,浴满鲜血才将我们一家人救了回去,我……我每次事后想起这件事情,便吓得睡不着觉,更是吃不下饭,胆子……胆子也越来越小。” 她说到这里,嗓音也是越来越小,仿佛引发了当年的恐惧。 杨宗志叹了口气,暗道:“看来她也与我小时候一样,我十岁那年,昏死在定州城的沙场之上,而且还失了自己的记忆,说不得便是看到了兵伐交加的杀戮场面,被吓的不轻。” 费幼梅回想起他们次见到丁娆娆的时候,她对着一只受伤的野兔清泪盈盈,费幼梅怜惜的娇声道:“丁jiejie,原来……原来你总是这么菩萨心肠,便是因为小时候的这件事情,你想积善行德,便将自己封锁起来,自己幻想在自己的美好世界里,那里……便没了杀戮纷争,对不对?” 丁娆娆忙乱的摇着小脑袋,咬住自己薄薄的清丽嘴角,俏声道:“不是的,这世上……这世上果然有因果循环的报应的,你们看今日这洪老人家,他不是便得了报应了么,他过去凶恶跋扈的紧,指挥着属下追上我们的竹筏又砍又杀,他后来还……还杀了我爹爹,我们虽然没去追讨回来,可是他现在自己不是内疚自责的欲死么?” 杨宗志忽然道:“丁姑娘,这世上有没有因果报应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若是人不为,则便失去了自己应有的机会,将什么事情都寄托在菩萨或是飘渺的世事因果当中,岂是为人之道。” 丁娆娆一听,更是将小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一般,显然对他的说法毫不认同,费幼梅眼见丁娆娆这般痛苦的神色,不觉伸出小手拉了杨宗志的衣袖一下,但是杨宗志装作不理,继续道:“就比如这次,有人到你们北斗旗中来夺旗主的位置,这位置本是你爹爹为了你们姐弟留下的,但是现在我们这些人也来抢夺,我们当中有人是为了名利而来,有人是为了……为了权势和美色而来,还有人是怀着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们北斗旗的人现在都还蒙在鼓里,此刻你们再是恳求菩萨,阿弥陀佛,又岂能救下一派之众,千万人的身家性命?” 费幼梅本拼命的摇着杨宗志的衣袖,暗自让他别再刺激丁娆娆了,只是杨宗志这番话一说出来,她也想起那日里在苗寨中,偷偷听到的说话,不觉小手儿微微的僵住,杨宗志说过了话,才宁息道:“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他兀自转过头去,便迈步出了丁娆娆的小院子,费幼梅想要对丁娆娆再说几句宽慰的话儿,只是见杨宗志回头走的急,便也忍不住悄悄的跟了上去,只留下丁娆娆抬起小脸来,对着他们二人离去的夜色细细的品味,痴痴的发呆。…… 夜色下,费幼梅与杨宗志一道走出了丁娆娆的小院子,出门一看,天色已经大晚,身边尽是浓密的树荫,两人迈步穿过,才恍惚察觉到一阵潮潮的凉意扑面而来。 北斗旗坐落在江边,江水到了夜间便会退潮般的止息,水声扑岸,带着宁静的波涛声,两人耳中听着这远远传来的江水声,漫步在北斗旗幽静的后院中,一时都是默然不语。 费幼梅垂着小脑袋跟着走了一会,才发觉两人走的不是来时路,而是穿过了后院的小巷,快要走出北斗旗的前院大门,她忽然抬起小脑袋,低声道:“喂……大骗子,你真的要放弃掉这北斗旗的旗主位置么?” 杨宗志转过头来,静静的凝视了她一会,见到这轻媚如同玉莲花一般的小丫头,此刻眼神瞬也不瞬的紧盯着自己,仿佛那旗主的位置,她比自己还要心急一样。杨宗志露齿轻笑了一声,打趣道:“嗯,小小北斗旗的旗主宝位,我可也不放在眼里。” 费幼梅幽幽的叹了口气,娇滴滴的垂头道:“我知道你身份特殊,定是瞧不起些江湖上的虚头名号,所以……所以你才会说这次回去之后,天下间便再也没有风漫宇这一号人,是不是?” 费幼梅这话说起来,清婉而又带着丝丝委屈之意,杨宗志听在耳中,不觉微微愣住,浑然间想起方才月色下,她偷偷的在自己面颊上印下了一个红红的唇印,他咳嗽一声,笑着道:“你戴在脖子里的那个紫玉符,便是我小时候的唯一回忆,我又哪里有些什么特殊了,我十岁之前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醒来的时候便是爹爹救下了我,爹爹让我作个兵将,我便去作个兵将,爹爹若让我作个水贼,我自然也是去作个水贼的。” 费幼梅咦的一声,惊讶的抬起小脑袋来,见到身边的杨宗志笑的好生灿烂,只是嘴角间稍带一些索然的意味,她心头柔了一柔,忍不住伸出素洁的小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脖间的小小玉符,自己却是首先红了媚眼,低声道:“原来……原来你的身世比起方才那丁jiejie更要可怜的,我……我一直都错怪了你……” 杨宗志听着这娇痴小丫头真情毕露,不觉微微皱起眉头,他这一路来与费幼梅朝夕相处,初时只觉得她为人高傲无比,却又难缠,愈到了后来,才发现她心底里的柔软和善良,只是他想起那日婉儿在自己耳边酸溜溜的说话,才恍惚着咳嗽一声,赶紧转开话题笑道:“这么夜了,你不去睡觉,还……还跟着我作甚么?” 费幼梅呀的一声回过神来,她方才听到杨宗志在小院子里说什么我们一道回去歇息了,虽然她立时便在心底里驳斥了这一句话,只是跟了他出来之后,依然神思不属的紧跟在他身后,不觉……不觉将那句话当了真,此刻杨宗志取笑她一番,她嫩嫩的红了脸庞,却也挂不住面子,咬牙娇嗔道:“那……那你这么晚了还偷偷的跑出来作甚么?” 杨宗志将面庞凑近她火烧一般的艳丽小脸,鼻中闻着她得天独厚的轻媚体香,嗤的一声笑出来道:“我去找找叶夫人,让她给我安排个单独的雅间出来,不然这般回去睡觉,指不准什么时候,便有个小丫头偷偷的跑到我客房的小床边装神弄鬼,我要不是个大男子,恐怕迟早也要被吓死过去,整天好像丁姑娘一样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了。” 费幼梅娇羞无限的颤抖着身躯,回想起今日自己睡下之后,一时害怕他凭空消失了一般,便偷偷跑到他的睡房里,却也静静的看着他的睡态好几个时辰,这般大胆的行为自己过去压根连想也不曾想过,现在被杨宗志拿出来调笑一阵,费幼梅羞涩到了极处,茫然的跺着小蛮足,既想要与他再多争论一番,又羞得无地自容,她娇声嗯嗯的哼了好几声,才忍不住伸出小拳头捶了杨宗志的肩头几下,娇媚如水的道:“大骗子……大骗子!你……你……你气死我呢!” 她这般激荡的说起恼人话来,嗓音又娇又媚,如同银铃一般尖尖的响起,传到了灯火通明的大门口,门口正好走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些听见,面露惊喜之色,忍不住开口高声呼唤道:“幼梅儿……是你在那边么?” .第339章慈悲之二 费幼梅懊恼的跟着爹娘走进深处的阁楼中,斜身靠坐在临窗的竹栏边,对着窗下痴痴的发呆,这北斗旗费清过去来过几次,与旗中的丁晚成和几大旗主都有些故人交情,他们今日早晨酒醒,发现女儿与那风漫宇竟然一道失去了踪影,不由着急的在小驿站里找了个底朝天,后来……董秋云想起昨夜里女儿与自己赏月,半羞半怯说出的心事,才恍惚过来他们两人定是已经赶去了北斗旗中。 董秋云与费清说起了自己的判断,费清眼见妻子说的笃定,只得依了她的话,也与柳顺意一道快马赶了过来,他们今日在驿站内找了好些个时辰,再赶到北斗旗而来,时日已经非常晚了,在北斗旗的大门外亮出身份,再打听了一下女儿的情况,门口的汉子们都说不知道,董秋云便问道有没有一个姓风的少年来过,今日杨宗志在北斗旗大门口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