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4
洞里头晦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说不定这头颅四分五裂的身体就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一不留神又被我踹到了光明处,然后带着恶心的血污继续闪闪发亮。 想想就觉得胃里一阵泛酸,不过我也并没有兴趣知道它分裂的身体正在何方——唯一引起我注意的,便只有那头颅杂乱如草的鬓发间,隐藏了一朵枯萎的小花。 我揉了揉眼睛,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感,凝神朝它凑了过去。 果然,虽不知隔了有多少天,那玩意儿早就烂成了萎靡的黑棕色,却还是能从花瓣的形状勉强辨认出,是一朵小秋菊。为了避免出错,我还特地将自己头顶上的那朵花取下来对照了一番,最终得出了一个毫无疑问的结论——这颗头颅的主人便是失踪了好多天的堪花儿。 长叹了一口气,心底的哀伤渐渐扑面而来,楼颐那张空洞而又惆怅的面颊亦如同影子一般在我脑海里幽幽漂浮着,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她心心念念的好姐妹堪花儿,如今已成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再也回不去了。在未来无人陪伴的日子里,她一个神志不清的病人怕是要永远陷入无尽的孤独。 倘若这堪花儿是追寻着小旻的脚步才来到这凶险的地下暗室,那么——抬眸望了一眼前方大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我想,小旻的处境约莫也是凶多吉少…… 然而,当前紧急的事态并不容许我过多为他人郁郁寡欢。正当我一脸沉痛地盯着那颗头颅出神之时,耳畔忽闻一阵剧烈而又突然的异响,因着环境本身安静无声,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造成震颤耳膜的噪音,所以稍稍竖起耳朵仔细一听,便能把所有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寂静的空气中,有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隔着空心的地面隐隐传来,随着铮铮几下近得有些诡异的铁器脆响,脚底的机关也不甘示弱地活动起来,以一种极为鲁钝地速度开始变换挪移。 警觉地直起了身子,我一手扶着受伤的右腿,一手在黑暗里谨慎地探索,唯恐又碰到哪处不该碰的地方,一不小心被削成一堆rou片。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所传来的左下方走了约莫三十来尺,感觉差不多是时候了,便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果真又探出了一条向下延伸的方形通道。 方才还隔了老远的兵刃声响,此刻被无限地拉进放大,正极为清晰而又激烈地自通道下方传递出来,近乎把我的耳朵给震聋。 一股不详的预感自心头涌了出来,将不堪重负的身子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会儿自己颓唐不安的精神状态。而后再次鼓起了勇气,蹑手蹑脚地走近前去,伏下了身,轻轻趴到通道口上,却被侧方凸出来的螺旋状楼梯挡住了视线。挣扎着伸了老半天的脖子也无果,我索性咬了咬牙,抱着自己无法动弹的右腿,一侧身子,“呲溜”一声滑了进去。 通道口又窄又长,我一路磕磕绊绊了好一段时间才爬到了楼梯底端,正要尝试着放一条腿去探一探虚实,身下却猛地传来一阵异常熟悉的呵斥声: “就这样,别下来!” ☆、噬血 听到那凌然如锋的声音,我的身体下意识就做出了极为听话的反应,愣是将伸长的腿给收了回去,老老实实地扒到了楼梯上不再妄动。 通道之下的空间一片漆黑,唯独几米开外处散发着幽冷而又微渺的水光。定睛一看,竟是一汪靠近墙面的方形深潭,潭中水流汹涌湍急,约莫是在水下设有控制流向的机关,潭侧为壁,壁上悬挂着一枚巨大的木质齿轮,如今正悄无声息地转动着,像是陷入沉睡一般迟缓无力。 借着潋滟的水色,我才勉强看清了位于水潭边上一袭云纹黑衣的沐樾言。此刻他一手持细刃,一手握弯刀,周身所散发的凌厉气场直叫人不寒而栗。不等我唤出他的名字,他已是猛兽一般迅捷地挥出手中弯刀,只听得破空声响,细刃亦是闪电般地出鞘,朝黑暗处的另一人影齐齐刺去。 那人倒退三步,小腿微颤,慌忙拔出袖间短剑以抵挡此等强劲的攻势。然他的力量明显稍偏薄弱,僵持了三秒便已是支撑不住,便迅速弯腰横身,空出一手来,猛地摁住了挂在墙壁上的狼头石雕。此人似乎对暗室内各类机关颇为熟悉,那狼头石雕在他的摁压下略微上仰,旋即张开血盆大口,猛然喷射出五枚锋利的飞刀,“噌”地直追向沐樾言的太阳xue处。 沐樾言到底是身手敏捷,向左偏移半尺便正好躲过,而我却在楼梯上看得胆战心惊,慌乱间便要挣扎着跳下来:“阿言!” “不准下来!”沐樾言头也不回地厉声喝止道。 我那左边的半只脚掌几乎要碰到地面了,被他这么陡然一喝,吓得又停在了半空中僵持不动,而右腿却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弯着,无时无刻在散发一股钻心的剧痛。 隐匿于黑暗中的那抹身影亦是听到我的呼唤,似乎有接近半秒钟的僵直,随即摇了摇头,爆发出一阵诡异的嗤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听那更为熟悉的声音,整颗心都被提了起来,连带着面色都惊得惨白一片:“书珏?是不是书珏?” “我就说怎么都一个两个地跟上来,原来是你啊……”晦暗中,那张清瘦而又俊雅的脸缓缓地转了过来,“顾皓芊。” 瞳孔一阵紧缩,我像是骤然被人掐住了脖子,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书珏,你……” 话音未落,沐樾言已是乘隙跃起,手中细刃明锐生风,直指书珏的后心处,然仅隔了不到一寸的距离,半空中又是蹦出五枚凶悍异常的飞刀,沐樾言见状忙以另一边的弯刀抵挡,只听得一声铿锵有力的巨响,那串疾驰而来的飞刀竟悉数被他拦腰斩断,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 书珏一边扶着墙面,一边抚着那枚狼头石雕不肯松手,粗喘几口气,有些狼狈地狞笑道:“这位兄台未免太不厚道,竟有心扰乱如此感人的兄妹重逢。” 沐樾言眸色一凉:“我说了,知道太多是会丧命的。” 书珏摊手道:“我也说了,我找我的东西,你找你的东西,本无半点干系可言。” “由不得你。” 弯刀如月,寒芒乍现,沐樾言不留任何喘息的机会给书珏,遂出手时全无空隙,狠厉无比。书珏纵然再神通广大,也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起先还能以手中短剑相抗衡,然随着攻势渐猛,腕间失衡,那用以防身的短剑竟是“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霎时间,沐樾言瞄准了机会,胳膊一转,手中弯刀便呼啸着斜突而去。此刀法超乎常理,书珏虽有心要躲,却终究避之不及,左边胳膊硬生生地被划出长长一道血痕来,直疼得他五官都拧成了一团。尽管如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