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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扯开他的手。 应如是的手指无力垂下。 她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放到桌子上,又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才离开。 等到他离开后,魏玄突然踹了应如是一脚。 应如是桌子下的腿一缩,躲开了他这一脚。 魏玄指着他道:“这老狐狸,他装醉呢!” 应如是咳嗽了两声,重新抬起头:“我明日就要西行,帮助阿裳拓展商路,今晚装醉多和她亲近些怎么了?” 魏玄气得瞪圆了眼睛,“我难道不也一样吗?我也要西行去啊。” 应如是撇嘴:“哎,有些人吃什么都赶不上热乎的。” 魏玄:“哦,你赶上热乎了。” 应如是:“……” 王问之轻咳一声:“胡说什么呢,多喝了点酒就开始瞎说。” 两人晕晕乎乎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对,对哦。 应如是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扒拉着指头道:“难道就季无艳爱她吗?难道我爱的就不够深吗?明明我才是最早……” 王问之露出笑容,空洞洞的眼睛里一片黑沉,“那你可错了,最早遇见她的应该是我吧?” 魏玄醉眼朦胧,哈哈大笑地拍着王问之的肩膀:“你这叫什么?叫把爱慕藏进心底,任谁也无法看到,你以前总是端着,谁能知道你居然……居然喜欢她。” 王问之抿了一口酒,依旧含笑。 是啊,他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太好了,以至于那么长时间她都没有发现过。 爱情藏在心底,你可见过我的心啊,华裳。 王问之拂开魏玄的手,淡淡道:“那你呢?你就很好吗?” 魏玄扬起笑脸,“很好啊,你们不知道我们曾经有多么幸福。” 他闭上眼睛,脸颊抵上桌面,他笑盈盈道:“我们去边关看过最美的落日,她在落日余晖下格外动人,这些你们都没有看到。”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孟离经此时突然开口了:“不是哟,我也看过,而且,我看过的比你更多。” 应如是“嘿嘿”笑着,嘲笑道:“原本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结果不是啊。” 魏玄酒气上脑,格外少不了刺激,他对孟离经冷笑道:“众人里,你不是最惨吗?最远的距离就是你在她身边,她却无法回应你的爱慕。” 孟离经张狂道:“有什么惨的,这种喜欢的心情我一个人偷偷保存着难道就不行了吗?我孟离经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敢毫无愧色地说,我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我为她而来,也希望为她而去。” 这样真挚而热烈的情感,让人无法回应。 屋子里沉默一阵。 王问之咳嗽了一声,沉吟道:“其实,这些男人里最惨的并不是你吧?” 应如是支起脸颊,笑呵呵道:“你是想说楚江仙,还是想说宋玉清?” 王问之公正道:“楚江仙他的为人正直,动心也很坦荡,情真意切,没有想到他最后却不得不与自己好不容易动心的人相离这么远。” 魏玄淡淡道:“你这么表扬情敌真的好吗?” 王问之:“然而,最让人感叹惋惜的便是宋玉清了。” 孟离经举起酒杯冷淡道:“他究竟是爱着将军,还是恨着将军呢?” 应如是笑道:“他还关在牢里,要去问问吗?” “算了,别去刺激他了,他本来求生意志就不强了。” 几人絮絮叨叨,煮酒论情敌,酒过好几旬,几人都喝醉了。 他们歪七扭八,有的趴在桌子上,有的倒在地毯上。 门口走来一双靴子。 那双靴子的主人走到几个男人身边,捏着手中的披风为他们一个个盖好。 烛火摇曳,在华裳那张蜜色的脸上投下温柔的光泽。 她将他们几个收拾好后,就默默出门,将门关好。 门外,季无艳等在门口,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听到关门声,他转身,笑望她。 华裳脚步轻快地走下,揽住他的胳膊。 “你还在吃醋吗?” 季无艳想了想,笑道:“有一点,更多的还是觉得我没喜欢错人。” 华裳吃惊:“哎?” 季无艳倾身,在她的鼻尖儿吻了一下,“如果你对你过去喜欢的人都如此温柔,那是不是说明,你对现在正在喜欢的我更加好?” 华裳眼睛弯弯:“你这么自信啊?” “是啊,是你给我这种自信的。”季无艳微笑,风华无限。 “好吧,好吧,你就蹬鼻子上脸吧。” 季无艳胸腔震颤,低声道:“我可不敢,我的将军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字从他嘴里吐出就格外酥麻。 两人手挽着手离开。 过了会儿,季无艳小声问:“你老实告诉我,他们真的都是过去式了吧?” 华裳笑着,就是不肯好好回答。 季无艳又爱又气,也毫无办法。 这时,头顶传来一声涩哑的鸣叫。 两人同时抬头,借着星光和月光看清那是一队南飞的大雁。 “听说失去伴侣的孤雁很难能活下去。”季无艳若有所思说了这样一句话。 华裳只是仰望着头顶的雁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嘎——嘎——” 小窗外响起幽咽的叫声。 关在监牢形容一日比一日消瘦的宋玉清抬起头,凝视着小窗外的明月与飞过的雁群。 他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久远的记忆里—— “你看天上。”华裳指着天空突然大喊。 宋玉清仰头微笑:“是南归的大雁。” “它们为什么要南归呢?北方不好吗?” 宋玉清垂眸,凝视着她问:“小芙蓉想知道吗?” “嗯嗯。”华裳忙点头。 “那叫声老师,好不好?” 华裳一脸嫌弃:“不要。” “这样啊,那我就不说了。”宋玉清负着手,转身就走。 他的后衣摆却被扯住了。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我说就是了。” 华裳眼睛左瞄右瞄,偷偷唤了一声:“老师。” 宋玉清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牢房里,再次回传回来。 他实在忍不住,弯下背脊,捂住了自己的脸,笑声渐渐化作了哭声。 恨也是你。 爱也是你。 我能看清所有人,却唯独看不清爱着你的我。 大雁飞到长安的时候,楚江仙正坐在四面漏风的亭子里弹琴,指尖被风刮得微红。 幽怨的琴声与孤雁的哀鸣交织在一处。 抱琴在一旁心疼地看着。 琴音停下后,他连忙将暖炉递了上去。 楚江仙一手接过暖炉,一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琴身上的铭文,忍不住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