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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衍摸摸她毛绒绒的脑袋,笑了笑:“你不画你的画了吗?” 不过,叫这丫头这么一闹,陛下因顾敏悟摆的那点架子而生的气恐怕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吧?她总是有无形中便化解危机的本事。 江月儿反而一怔:“你真要我画啊?我真画了的话,你那倒霉爹真不会被气死?” 杜衍笑道:“你不是还想让他追出来撕你的画吗?” 江月儿不好意思道:“你真当真了?我就是说了吓吓他的。” 这丫头,一直这么嘴硬心软…… 都说她凶,可他知道,那凶悍的外表下,包裹着多么柔软的心肠。 ………… 后来江月儿画没画石头精的故事,暂且不提。 只说那日之后,顾敏悟就飞速地好了起来,原本郎中说他十五天可以下床,不知道是不是被江月儿气的,他五天就能下床了。 当然,这后面的事江月儿是不知道了。 她现在正坐在驶往金州的轮船上,问卫老爷:“皇宫里真有那么多好吃的?” 因为梦境的危机已经过去,江月儿又开始坐轮船了。 卫老爷没说话,福寿嗤笑一声:“江小姐,您看您说的,皇宫是哪,那得有多少好东西啊,您还怕皇宫没有好吃的?” 福寿现在想转了:这江小姐跟他八字不合,她不待见自己就算了,还是一心一意伺候好他的老主子吧! 江月儿浑然没有土包子的自觉,反驳道:“皇宫再好,有我家的莲藕吃,有我家的菱角吃,有我家的莲子吃吗?” 福寿:“……”还真没有。 江月儿哼他一声,闷闷进了船舱,找到她爹的舱房,愁道:“阿爹,我们一定要去京城吗?” 江栋心里叹口气,道:“不去京城怎么办?梁王在京城还能有所顾忌,万一真等他知道了我在杨柳县,他就是带着兵灭了我们全家,只要做得好,连消息都透不出来。” 真正的理由是不能同她说出来的了。 卫老爷同月丫儿现在处得不错,万一被她知道了真正的缘由,她一定会忍不住露出怨意的,那么,到时候卫老爷会采取什么手段强制她留下,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可是,我们去京师,没有阿敬,也没有阿娘,还有什么意思呢?” 没错,因为顾敏悟尚在病中,即使阿敬还没有正式地被认回顾家,他也得留下来侍疾。两个孩子有生以来第一回被分隔了万里。 看见女儿闷闷不乐的样子,江栋不是不心疼的,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道:“不是说了吗?已经去信给你阿娘,她会跟我们在京师会合的。” 江月儿叹了口气:“阿娘什么时候到啊?我真的好想她和外公外婆。” 江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笑了笑:“你想想,你现在走了,就不用面对阿芹了,不也挺好?” 江月儿略有些心虚地道:“我有什么怕的?我给她留了画稿的。” 江栋哈哈一笑:“留什么?石头精的故事吗?” 江月儿一囧:“阿爹你就别笑我了。” 江栋想起顾敏悟躺在床上,看他一幅接一幅地看江月儿画的石头精,那副气得被噎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就想哈哈狂笑:他跟顾敏悟同在京城住了这么久,两代祖父同朝为官,顾敏悟小他八岁,从小就是他同龄人的楷模,他从来没在对方脸上看到诸如“气急败坏,怒火攻心”的模样,十分新鲜。 江月儿以为她阿爹是在笑她江郎才尽,被她阿爹笑得终于恼了:“阿爹我不理你了!”一跺脚,回了自己的船舱。 江栋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轻轻一叹气:京城,京城将会有什么迎接着他们呢? 江月儿却没有江栋那么深的忧虑,回了船舱,她想起她跟阿敬在码头上分开时答应他的话,开始给他写信:“阿敬,今天我在船上吃了一种炝拌蟹,你知道吗?那蟹居然是生拌的……” 她给阿敬写的信也沿续了以往啰哩啰嗦的风格,吃喝拉撒睡,她除了出于小少女的羞涩没写过“拉”之外,一天里发生的大事小情都写在了信里。 到金州寄信时,那信厚得江栋都嫉妒了:“怎么给那臭小子写这么长的信?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江月儿道:“就是我平时干了什么就写进去了啊。阿爹你要是不信的话自己看呗。” 她这么坦荡的态度让江栋舒服了一点,还是嘀咕一句:“以前也没看你给我写这么多。” 哦!阿爹是小心眼发作了啊! 江月儿嘿嘿一笑,声音甜甜地来安慰她爹:“以前都是在赶路,好辛苦的。我现在不是在坐船吗?每天那么多时间,我不用赶路了,肯定要多写点信啊。你看,我给外公外婆和阿娘的信也这么厚呢。” 江栋摸摸信封,终于不说话了。 从梅州到京师比从松江到梅州还远,江月儿记得,她坐了三回船,转了三回山路,在路上走了快两个月,才终于到了京师。 站在京城的大门口,江月儿抬着头,震憾不已:“这就是京城吗?好大啊!” 身边有人讥笑一句:“又是一个乡下人。” 江月儿虽然不觉得乡下人有什么不好,但这人明显是在笑话她,她想也不想,回击道:“又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你这小丫头——”那人大怒,居然伸起了手臂要来打她! 江月儿没说话,她身前的两个卫兵迅速挡在她面前,喝道:“你想干什么?” 那人还怒道:“这小——” 他没说完话,被身边人一拉:“你不要命了?看看这是什么人?” 那人嘀咕一句:“什么人?还能是梁王府的人不成?” 江月儿把他的话收入耳中,见自己获了胜,也不与那人再计较下去,看前面的队伍开始松动,乐呵呵地爬上了马车,跟卫老爷笑道:“狐假虎威的感觉可真棒啊!” 卫老爷脸色好像不大好,听见江月儿的话,虎着脸道:“还到处瞎蹿吧?跟你说了,京城里到处都是贵人,别随便冲撞人。” 江月儿一仰脖子:“您可听见了?不是我冲撞他,分明是他冲撞我。再说了,我怕什么,不是还有您给我当后台吗?” 卫老爷常觉得,如果他不是生在皇家的话,他应该当个心性平和,不喜出头的富家翁才是最好。 江月儿这样的性格原本他并不喜欢,可人跟人投了缘,就是难说。 看见她得意的小模样,卫老爷也是一乐,只是跟平常的长辈一样,心里越是喜欢,越是要贬损几句:“别得意太久了,这京城里,我又不是一手遮天。” 江月儿瞪大眼:“什么?您别说来吓唬我,您的话都不管用了,那谁的话还管用?” 卫老爷神色阴沉片刻,又笑道:“所以说,让你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