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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爸爸是西北的鸟儿,mama如今在东南。 那一年林林要坐飞机去哪里,她得见他最后一面。 有些记忆像残影,回到相同的场景中,残影便变得真实起来。 她曾被人如此拘禁过,那人也问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有人走到她的身边,阮宁嗅到了Ulrica的气息。Ulrica问她:“知道自个儿做错了什么吗?” 阮宁轻轻说,知道啦。 阮宁走出仓库的时候是正午,阳光十分的狠毒,她一接触到那些炙热的光线,眼睛便开始刺痛,捂住许久,才抬起头,轻轻移开手。 阮宁转身瞧着,果然是个像铁皮笼子一样的仓库。四周无人,都是麦田。 她走了许久,才看到赶着群羊的大爷。 问了路,开始走,走了许久,路旁有客车晃晃悠悠经过,阮宁乘上,又看路,渐渐地,村落才浮现,渐渐地,城市才有了鳞爪的痕迹。 当她又转车回到那个守备森严的园子的时候,仿似经历了一个从原始到文明的变迁,也似乎从从前回到现在。 那会儿是傍晚,她抓住门卫问现在是几号。 已经过了整整三天。 阮宁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撒丫子朝前跑。可是快跑到爷爷家门前,陡然心惊,察觉到不对,又转过身,掉头往园子外面跑。 这几天真扯他娘的淡! 她跑的时间太长,累了,歇了眼泪,坐在一棵老树下喘粗气。 树皮粗糙而古旧,挺立在拐角的大树撑开如一把饱满的伞,她觉得这里十分熟悉。 转身,树上有高高低低的刻痕,阮宁比了比,眼泪揉掉,竟然酸涩难忍,哽了哽。 这是大哥为比较她和阮致的身高所刻,从三岁到十三岁,阮致一直比她高一个脑门,她总说,我再努力一下,就比你高啦,二哥。可是一个不留神,到了如今,他却把距离拉大,高了她一个头颅,一个可以俯视的距离。 大哥曾问他们:你们和小树一起长大,小树长高了,疤痕会不会长高。 他和阮致异口同声说会,可是答案是不会。 疤痕只会变深,不会长高。它永远停留在受伤的那一天,我们牵着手,都还稚嫩的年纪。黄口小儿,天真无邪。 阮宁回过头,把脸颊贴在树皮上,紧紧地抱着它,也拥抱着自己的一整个童年。 身后有人静静走过,他笑着说:“宁宁,你回来啦。你喝醉了酒,Ulrica带你休息,怎么这么久。” 阮宁回头,看着清晰英俊的那张面庞。这是一个暖洋洋的少年,也是一个极端冷漠残酷的人。他什么都不在意,却什么都不愿意失去。 她说:“二哥,我的答案合不合你胃口?” 阮致一愣,随后却笑了:“合。” 他抚摸她的头,唇贴在她的耳边,轻道:“真是个可心的小meimei,知道自己错在攀附阮家,出现在爷爷和大哥眼前。” 她说:“我如果猜不对,你还真的会一直让Ulrica囚禁我?” 阮致唇角含笑,眼睛冰冷:“那我就直接宰了你了,愚蠢的羔羊。这次可没有大哥了,啊呀,我忘了你已经失忆了,打嘴打嘴,好meimei,以后可离我远点啊,下次我再见你,虽心中欢喜,但厌恶更多,不保准做出点什么。” 阮宁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笑道:“你不厌恶我,你只是惧怕我,二哥。” 阮致眉毛一瞬间拧了起来,唇角抿着,再也不是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 阮宁转身,挥挥手,像一个洒脱的流浪儿:“我不会再回来了,放心。爷爷如若哪天想起我,就说我缺钱,让他多给我打几次钱,他老人家想必便不再惦念我,只当一门穷亲戚了。你若是薛宝钗,想必也只在老祖宗面前忌惮林黛玉,不会猜忌刘姥姥吧。这么着够了。” 阮致靠着树,闭上眼,开口道:“平时嘻嘻哈哈,大家俱是不露底牌,幸亏你识时务,没全信这些虚情假意,既然死不了,便好好活着,宁宁。” 阮宁微笑:“爸爸志向做个农夫,晒着太阳,扛着锄头,喝一碗苦茶吃一碗白菜,叔叔志向做大官当巨贾冠盖京华光宗耀祖,让爷爷另眼相待,我替我爸爸完成他的志向,你便为你爸爸完成他的志向。我虽活得好好的,但怎知你便觉得我活得好?” 阮宁回到了学校,并没有再和爷爷、大哥联系过,阮致既然敢这么做,想必一切都已隐瞒好。 学校并未开学,阮宁便去了出租屋内。再过一个月,就要退租了。 进学校的时候,有个小姑娘挎着篮子卖玫瑰花,再过两日就是情人节了,阮宁便买了一枝。一枝卖五块,听说到了情人节,要卖二十的,阮宁心道,那我先养着,到了情人节,立赚十五。 她挑了一朵带露的,只觉得娇美可爱,是一篮子里最美的那一个,走到校园里,又听了熟悉的自行车铃声和男孩子打篮球的声音,心渐渐安定宁谧下来。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她觉得走路都有点勉强。 到了公寓,关上门,腿一瘫,阮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天彻底地黑了,她如同被猫挠了一下,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直到满室暖光,才擦掉额上的薄汗,倒了一杯热水。 她打开电视,正在播新闻联播。阮宁从没有这么开心地看过新闻联播,她觉得电视上晃动的人影都能带给自己幸福感。 厨房有几根年前做饭余下的火腿肠,阮宁蹲在灯下的光圈中,咬了一口又一口。 吃完之后,她就蹲在光里,给mama打了个电话。 她说:“mama,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样的工作,过什么样的人生了。” 阮mama察觉到女儿声音中情绪不稳。她有些担心,可又不敢细问。她轻柔问她:“什么样的?” 阮宁说:“我想找一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不忙也不闲,足以兼顾家庭,嫁一个责任心很强身体很健康的普通人,然后组成一个家,家里有个一直不会离开的爸爸和一个爱着爸爸的mama。” 阮mama有点狼狈:“妞妞,你是在怪我吗?” 阮宁说:“mama,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利和方式。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当别人没法给我的时候,我只能自己给自己啊。” 她累极了,而后把右侧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有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一下一下的,像老奶奶,也像爸爸。她把脸朝那双手的方向轻轻凑了过去。 她睡得安心极了,一觉醒来,俞迟坐在她的身旁,占了一块床角,闭目小憩。 阮宁憋了尿,准备去厕所,刚悄声穿上拖鞋,俞迟就醒了。阮宁局促地搓了搓手,说着早上好啊,林……俞迟。 俞迟却把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