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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紧,即便这样垂下来还是过腰了,难怪他嫌不利落。 萧廿要求不多:“不用散开,束着过肩就行。” 沈元歌握着他的头发,凉丝丝的一大把,把下半截用水打湿,用梳子理顺了,一缕缕往下剪。 “这几天甘宁的事都是你在打理,别太累了,注意休息,”沈元歌温声道,“免得舅舅伤还没好,你的身子再垮了。” 萧廿注视着她镜子里执着剪刀认真的模样,眼中沁出柔色,道:“你放心。” 沈元歌道:“其实我也可以帮忙的。” 萧廿笑了,却没反问“你能帮什么忙”之类的话,只道:“说来听听。” 沈元歌道:“我会管账啊,当年…”她突然顿住,没再往下说。 “嗯?” 沈元歌差点就把她做昭仪的时候每年都能给后宫省大几千两银子的话顺了出来,赶紧改口:“当年母亲教过。” 萧廿道:“你若有心,明天去账房看看便是,我倒想瞧瞧你打算盘是什么样子。” 沈元歌轻哼了一声:“反正没弹琴好看。” 萧廿话锋一转:“元歌,先给我算一笔大的罢。” 沈元歌把剪下来的几缕湿发搁在桌上,抬起眼来:“什么?” “舅舅未曾处置董翰青,是因为并不知他同云南中人有联系,只以为他想取代自己的位置,所以才没有多问,只将其秘密关押,但董翰青当年的上司燕启已是云南王手下最大的藩军将领,倘若他知晓甘宁之事,云南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你觉得…” “所以,董翰青和燕启都有私心。”沈元歌心知燕启是萧廿的生父,但他显然并不愿提,只能平心而论地为他分析。 “董翰青是他二十年前的旧部,如今背着舅舅暗中联系,必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董翰青心高,想是要成为甘宁子弟的首将,同取代陈昂并无本质区别,唔,将与匪不同,后头还藏着锦绣前程,至于燕启,想必并未将甘宁之事告知云南王,也是想将上万人众收归囊中,扩充实力。” 沈元歌所说同萧廿推想的别无二致,这两个人对上头各有隐瞒,以至云南王尚不知甘宁的存在。 萧廿冷笑一声:“原是一丘之貉。”他眸色益深,“舅舅曾对我说,他毕生之愿,便是保家卫国,重振萧家之名,看来若想达成,还是要和云南王直接取得联系。” 沈元歌已经把他肩胛以下的头发全部剪了下来,给他修着发尾,听见这话,微微笑了:“这不也是你的愿望么?” 萧廿不语。 沈元歌抬目,看到镜中人变得深邃的眉目,心里突然漫上一种怜惜之情,不能感同身受,但总能理解一些。 他没有出生在将门世族,没有感受过萧家军当年的峥嵘壮烈,只有一个母亲相依为命,在江东乡野里成长起来,所有的仇恨和目标都是半路突然冒出来的上一辈们强加给他的,他坦然接受了,可这并不代表这就是他想走的路。 他的性子太过于黑白分明,是以当两条路重合时,即便他会头也不回地走下去,也不愿意承认,甚至心生排斥。 萧廿唇角不无自嘲地浅浅勾起:“我想要的,只是几个人的项上人头而已。” 沈元歌放下剪刀,从后面搂住他的脖颈,声音柔缓,涓涓细流般淌进他的心里去:“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生在乱世里,保国安民,是每个心怀远志的男子都有的愿望啊,”沈元歌对上铜镜中他的眼睛,眉目温柔,“我知道,你是心怀远志的男子,也是我喜欢的萧廿。” 萧廿眸色微动,抬手覆住了她的手背,转过身,拉近她的下巴,深深吻上去。 ... 萧廿预料的不错,如果成功把前事引导至自己需要的走向,即便中间出现岔路,结果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 时机就要到了。 董翰青被擒,甘宁暂时平静,云南王递往上京的急报迟迟得不到回应,本是捉拿逃役边民的羌兵也越发不知收敛, 竟然纵兵抢粮,一路袭扰到云南西北,混战愈演愈烈,藩军和隶京守将之间的关系一度紧绷到极点,两个月后,京城敕令终于传到了王府。 第53章 云南王拿着那道几十天才姗姗来迟的敕令,险些把它撕烂了掷在地上。 “圣上严令只守不攻,等待下派的将领南下,末将也没有法子,还望王爷稍安勿躁,莫要违背圣意,让末将为难。” 好一个圣意! 裴肃手一松,敕令倒在案上,眉目阴沉:“将军知道只守不攻意味着什么吗?” 守将脸上现出倨傲之色,昂首道:“王爷放心,驻边将士十余万,不过是羌人的小打小闹罢了,末将定会谨遵上令,守住边城,不会丢掉一个城池。” 裴肃站起身:“云南以西同别处边疆不同,此处地势复杂,还有许多部族土司,村落营寨,不是所有边民都有城池保护,没有城墙镇守,正是因为将军口中的“小打小闹”,混战不停,毫无章法,如若我们再不作为,就等于是把数千户边民直接暴露丢弃在羌人的屠刀之下!” 守将面色几番变幻,声音也蓦地抬高:“那又如何!王爷说这番话,难道是对圣上不满,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裴肃神色阴鸷,一言不发,一旁的藩将战战兢兢地上打圆场:“王爷只是担忧边疆不稳,绝非此意,将军莫要误会,我们必然谨遵圣意,不敢违背。” 他转身劝说云南王:“王爷,如今京城将领尚未南下,圣上定是为大局之考虑,皇上圣明,又怎会弃西南百姓于不顾呢,王爷……” 此话刚出,裴肃的眸子不易觉察地一闪,深深呼吸了一口,沉声道:“好,本王且等着。” 守将冷哼一声,扬着下巴别开脸去。 待人走后,燕启道:“王岱善此人刚愎冷血,毫无怜民之心,不必在他身上费心思了。” 裴肃眉间怒气已然尽数收敛,变得沉着而冷静:“如此顽愚狂妄之人,的确是不必了。他手下的将领中,可有二十年前的旧人?” 燕启思忖片刻,道:“边将颇多,容末将查探一番再报予王爷。” 裴肃颔首:“悄悄的,别惊动了人。” 燕启应是:“王爷您…可是想通了?” 裴肃将缣帛写就的敕令缠起来,又狠狠往案上一掷,冷声道:“草菅人命,是为佞。当年大宝初定,朝野俱疲,本王无力亦不忍再生风波,西南又多起事端,才甘心来到此地,本王不求他做圣君,也不求他能创盛世煌煌,如今却连安.邦都不能,眼见玄甫惨烈重演,还有何理由再自困一隅?” 燕启和其他心腹脸上都露出喜色,他们也能驰骋疆场,身经百战,十余年困在西南边鄙,安不想扬眉吐气,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