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挫折、反思人生等等情绪完全没有出现过,直到潘越的死改变了一切。他从潘越身上学到了人生的最重要一课:人的生命是有限的。 他当然知道人是要死亡的,但那之前他以为只有很老的人才会死亡。潘越是他的同龄人,两人的认识时间之久,已经超过了他人生中的一半的时间,潘越会死,自己会不会也会死呢?和潘越比起来,自己简直一无是处。潘越去世了,留下了上百篇发表的文章,而他如果死了,还能留下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吧,大概是这样。 他困惑和焦虑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和死亡观念达成了妥协,以一种更积极更主动的态度来生活。他在读书一事上认真了许多倍,他不敢说自己是否想要青史留名,但世界这么大,浑浑噩噩的一生能有什么意义?他原本成绩就很不错,端正学习态度后,他的人生从此进入正循环。 他痛并快乐着的忙碌着,脑细胞每天都在超负荷工作,连谈恋爱都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这也是前几任女朋友和他分手的主要原因——在这种情绪下,他平时分不出多少脑细胞来回忆郗羽这个人,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清空大脑的时候,“郗羽”这个名字就会伴随着早逝的朋友的身影,突如其来冲入他的大脑。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下意识地打开网络,在数据的海洋中寻找她的消息。 这份关注的成本极低——不论是用搜索技巧还是询问钱方堂,只需要花个几分钟就能了解到郗羽的近况,不需要付出多少精力,也不会给自己增加更多的负担——远远少于他在女朋友身上付出的时间精力。 钱方堂说过他对郗羽有点执着,还问过他是否喜欢郗羽,他当时给了否定的回答。花这么少的时间在一个人身上,似乎谈不上男女之情的喜欢吧? 他想,郗羽对自己来说,像一个执念在大脑里的投影,像生活中必须要吃饭喝水的固有习惯,像农家酿造的黄酒,毫不猛烈,但入口绵长,回味悠长。 从钱方堂那里知道郗羽完全没恋爱的打算,他心情复杂,但总的而言是很愉快的。虽然他也知道,把潘越之死怪罪到郗羽脑袋上是很没道理的事情,但他就是不想见到郗羽彻底抛下潘越,从此走向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然而事实让他吃惊。今天郗羽给了他天外飞仙的一击:她有男朋友了。 她居然会有男友? 孟冬看着前方的车,想,待会要严阵以待吧。 ——郗羽和她那位教授男友,到底会在车里说什么? ——而郗羽,又是因为什么目的,才在十几年后的现在,提出要来给潘越扫墓呢? 第57章 江淮省是产茶大省,南都人基本都有喝茶的习惯,普通人家里各种茶叶很多,街道上的茶楼茶座茶馆茶庄也少不了,环江大酒店的副楼就有一个上档次的茶馆,装修得古色古香,环境极好,相当安静,是个非常适合聊天的好地方。 李泽文让蒋园上楼休息,自己和郗羽作为主人在茶馆里招待孟冬。 服务生抱着厚厚的茶单递给三个人。 孟冬作为南都人,当然也有喝茶的习惯,他对茶叶不挑剔也知道喝茶只是谈事的幌子而已,单子都没翻直接叫了红茶;李泽文翻了翻单子,问郗羽要喝什么,郗羽对茶叶没什么研究,李泽文便点了壶龙井。 茶很快送上来。茶具非常精美,红茶用的是小巧精美的玻璃器,一壶一杯,绿茶则是紫砂壶和甜白瓷,一壶两杯,热水倒入,茶叶的香气逸散四下。 “这茶不错呀,一旗一枪。”孟冬看着茶叶沉浮,发表点评。 服务生介绍说:“这是今年的新茶。” 孟冬品了一小口自己杯中的红茶:“的确很香。郗羽,你在美国是不是主要喝咖啡?平时也喝不到什么茶吧?” “是的。咖啡好买,到处都是,茶叶就不那么好买。” “买不到吗?” “也不是,亚洲超市里也有一些茶叶的。我刚到美国的时候去过亚洲超市买过一次茶叶,总觉得喝起来不对劲,”郗羽用一种历经沧桑的语气说,“我喝到最后一袋的时候我室友把纸袋拆了看了看,然后告诉我,这种茶叶在国内,五块钱可以买一公斤。” 此言一出,孟冬笑起来:“五块钱一公斤的茶叶,确实没办法指望口感。” 李泽文也是头一次知道这个典故,他忍俊不禁:“我那里有许多茶叶,回美国后给你送过来。” 郗羽说这件旧事无非是找个话题来谈,绝没有趁机蹭李泽文茶叶的想法,下意识道:“啊,谢谢。不用了,我喝咖啡就好。” 李泽文侧目看她一眼,只道:“到时候我给你送过来。” 孟冬尽管心里有数还是故作不察,问:“李先生也在新泽西州?” “不是,我在波士顿。” 孟冬追问:“就是说,你们现在是分居两地?” “至少一两年时间内会这样,”李泽文从容回答,“好在距离也不算远,驾车不过四个小时,我周末和假期时可以去看她。” “但还是有些远啊,”孟冬摆出不知情的样子,“李先生做什么工作的?” “在大学做老师。” “是什么学校?”孟冬自然要问。 郗羽连忙介绍了一下李泽文的工作,正如每一个听说李泽文职业身份的人,孟冬也露出了实打实的佩服之色,立刻就改口称呼为“李教授”,就算抛开身份不谈,李泽文也更年长一些,该有的尊敬也是要有的。不过在李泽文观察来,孟冬震惊和感慨的演技还不过关——他的吃惊程度略显浮夸。 “郗羽,你和李教授是怎么认识的?”孟冬对两人交往的细节很在意。 “我上他的课认识的。”郗羽说。 这一点对孟冬来说的确算是新闻,因为两人分属两校,专业跨度如此之大,他没想到还有“师生”这一层瓜葛。但他也没有特别吃惊——不论国内国外,男教授和女学生恋爱结婚的故事之多,已经到了让人审美疲劳的程度。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两人的恋爱经历无非又是一段异国他乡的师生恋,写成恐怕都没什么人愿意看吧。 闲聊之后,三个人之间的生疏感消散了不少。 “对了,孟冬,我这次回国,碰巧见到程茵了。”郗羽说,“她现在当了节目主持人,你知道吗?” “这么说,那个中视的主持人还真是她?”孟冬抬了抬眉毛,情绪并不算大,一副“意料中事”的样子。 “是的。”郗羽说。 孟冬说:“我在证券公司工作的时候,曾经见过她两次。我当时和她打招呼,她说不认识我,也对我没有印象,中学也不是在南都二中念的。我以为我认错人了,毕竟世界上长得像外加同名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