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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都没回。放下手机,她看向镜中的人,栗色的卷发已经被水打湿,她一脸狼狈。 次日周一,赵姮出门的时候在楼下碰到房东阿姨,房东提醒她:“下个礼拜能搬吧?” 这房子上周已经卖了,房东补偿一个月房租,让赵姮尽快腾出来。赵姮笑着回应:“没问题。” 她坐公交车到达公司,人事部主管还没来,她先收拾办公桌。 同事们都心不在焉地做着事,偶尔把目光落在赵姮身上,又很快收回来。 赵姮大学毕业五年,在这家公司做到小主管,目前离职,余威犹在。同事小白跟她关系好,依依不舍地帮她一起整理。 小白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赵姮道:“还没想好。” 小白道:“现在不好找工作,都快放假了……”说着,欲言又止。 赵姮把东西塞满一个箱子,说:“怎么?” 小白忍不住道:“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辞职,本来你过年上来就要升职了,好不容易才熬到头,何必。” 原本赵姮也是这样想,无非就是承受一些闲言碎语。 小白真心劝道:“下次你亲生mama要是再来这里,我们可以骗她你已经辞职了。又或者她已经凑到钱,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呢?” 赵姮笑了笑,小白真是“小白”。 赵姮从小就被收养,亲生母亲是在这一年才冒出来的。这一年过下来,她发现永恒的除了时间之外,还有自私、贪婪和欲望,这些丑陋的词汇才真正富有现实意义。 她忍耐已至极限,没什么再不舍得的了。赵姮没有多做解释,已经过了九点,她去人事部拿离职证明,回来搬起箱子,小白送她下楼。见她没开车,小白把自己的车钥匙给她。 赵姮说:“就一个箱子而已,不重。你快回去吧。” 她走得很快。 今天没有下雪,交通比昨天稍有改善。赵姮把箱子放回出租屋,出门去营业厅,重新办了一张手机卡,用新卡注册了微信号,第一个告知李雨珊,再将消息发送给养母和养母的亲生女儿。 后两者一直没有回复她,前者追来电话:“我艹,你这是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吗?干嘛无缘无故换号。” 赵姮随便应付几句,李雨珊也没时间同她多聊,她还要给宝宝喂奶。 赵姮又用新号联系了装修公司的温经理,约对方马上去华万新城,她拒绝对方以任何理由来拖延。 四十分钟后,赵姮先到。 房子大门没有关严,门槛上斜斜地架着一块木板,周围都是细碎的石子。歌声从门缝里传出,女声慵懒,她没听清歌词,直接推门进屋。 隔了一晚,墙壁上已经凿出了几条电路,男人正蹲在地上翻找工具,他头也不抬地朝门口招招手,让人过来。 赵姮在入户过道站定。 男人等了几秒,拧着眉转过头,诧异了一下,摘下嘴里的香烟,站起身来。 赵姮开口:“温经理还没到?” 男人说:“没到,他要来?” “我约了他。” “哦。” 赵姮客气地说:“你忙吧。” 男人走了两步,把搁在砖头上的手机点了几下,歌声停了下来。他继续去翻找东西。 赵姮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通知好友们添加新号。没多久,门口一阵响动,小亚推着两轮车,压过门槛上的木板走进来。 他倏见到赵姮,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男人朝他招手,冲他打了几个手语,小亚把车推到一边,走过去,蹲下来帮他翻找。 两人极其安静,只有四只手在空气中乱动。 赵姮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转移过去。 哑巴瘦瘦小小一个,那男人蹲在那,块头被对方衬得像座山。 他没换衣服,依旧穿着昨天那件黑色夹克,从头到脚仍附着不少石灰,只是脸上干净不少,露出了清晰的五官。 赵姮莫名地想起昨天温经理醉酒的话语,颜值担当…… 这人长得很硬朗,估计在那一个群体中,他刀削的五官确实是担当。 赵姮觉得这种手语交流的场面有些诡异,她在这种极度静谧诡异的环境中等待了快二十分钟,终于把要等的人等来了。 温经理慢吞吞地进门,先把一个网兜递出:“阿扬!” 对方让他放边上。 温经理放下网兜,向赵姮介绍说:“这是我们周师傅,他是老手了,什么装修的活都能干!” 赵姮问:“水电也是他做?” “是啊。” 赵姮道:“那温经理,你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表吧,合同时间白白过了一个月,剩下三个月你打算怎么安排?” 温经理打哈哈:“你放心好嘞,肯定来得及。我现在一天要跑五套房子,快过年了,好几批工人都回家了。春运嘛,没有办法的事。” 赵姮没轻易放过对方,她问砸墙什么时候砸完,水电什么时候做完,卫生间防水什么时候弄,接下来是哪些事情。 她问得巨细无遗,温经理手上夹着的香烟眼巴巴地自燃到了尽头。 小亚冲周扬打手语:我看出来了,她真的难搞。 她语调不骄不躁,语气甚至可说温柔,嘴角不时微弯,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可温经理已经在抽第三支烟了,不知不觉就被逼着立下一串军令状。 周扬的视线在那人浅笑的脸上定了定,他笑了下,朝小亚一使眼色,拎起网兜走进主卧,把网兜挂在外面,做好防护,才开始砸剩余的墙壁。 小亚:公司穷得连网兜都买不起了,早怎么不拿过来。上一批的钱什么时候给? 灰尘高高扬起,周扬毫不在意,他一锤落下,才说:“就当给温经理面子,再等几天。” 砸了许久,终于把这半片墙砸完了,两人把碎石畚到推车上,出来的时候,温经理已经不在了,业主却还在。 赵姮让到一边,等推车过去了,她突然叫住人,“周师傅——” 周扬回头。 赵姮展开手里的票据,说:“我刚去了趟物业,大理石的价格出来了,三百五。您看这钱怎么给?” 周扬全身都是石灰,他的五官埋在灰尘中,看不出表情。他道:“你跟装修公司算吧。” “哦,那我等会问温经理。” 周扬点点头。 他帮着把推车运到电梯口,等电梯时,他拿出一支烟,在手上杵着,也不抽。小亚问他:怎么了? 这三百五最后有一半也会落到他头上,周扬琢磨了一下,在电梯“叮”一声后,他让小亚先去倾倒垃圾,他返回屋内,在主卧里找到赵姮。 赵姮正在看原先的空调外机位,现在这一处已经被砸掉,主卧多出了一个多平方的面积。 “赵小姐——” 赵姮看向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