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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抬都不敢抬眼。 钟尘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道:“将这些暖炉全部搬走。” 坠儿也在,惊呼道:“皇上!” 钟尘理都没理她,继续吩咐道:“全部搬至倚梅殿,梅妃这几日想看梅花开,将暖炉放在附近,催梅花快盛开。” 我毫无反应地躺在床上。 坠儿跪着哭道:“皇上!皇后娘娘她最近身子总是发冷,没有暖炉真的不行!” 钟尘冷笑道:“皇后的心都是石头做的,还会怕冷?” 他只说完这句话,就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那些太监宫女唯唯诺诺,最终还是按照钟尘的吩咐一点点搬走那些暖炉。 坠儿哭得成了个花猫,跪在我床边看着我,道:“皇后娘娘,您等一会儿,我再去拿些被子来,替您盖着。” 暖炉纷纷撤走,偌大一个凤栖宫中,冷得让我心里发憷,坠儿的眼泪落在我的手背上,guntangguntang的,让我从迷茫中惊醒,我颤抖着开口:“别哭……我没事。” 坠儿却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像一颗颗的铁豆子,打在我的手上,有些发痛。 那眼泪让我觉得痛,看来我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我暗暗地掐了自己一下,力气小的很,却让我自己痛到眼前发昏。 我说:“去拿被子吧,别哭了。” 坠儿抹着泪应了,没一会儿抱了几床被子来,压在我身上,我又觉得重得喘不过气,皱着眉头让她撤了。 坠儿又拿了几个香炉过来,说是好歹有点温度。 她尽心尽力,然而现在我这样,恐怕谁也帮不了。 我说:“算了,你退下吧,我又累了……睡着了就没事。” 坠儿看着我,好半天才点点头,退了出去。 凤栖殿里空荡荡的,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周围香炉里烟雾袅袅,香气扑鼻,我不知不觉,又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有人静静地站在我的床边。 不是钟尘,但感觉却如此熟悉。 见我醒来,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和钟尘一样,轻轻的,但和钟尘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轻轻地开口:“阿昭。” 我几乎要流下泪来。 第三章 如今,我也不欠你什么了 月光柔柔地倾泻进凤栖宫,像薄薄的轻纱笼罩在我身边的男子身上。 我使劲眨了眨眼,才忍住没落泪。我低低地喊他:“师兄。” 来人正是我的师兄庭柯。 自从我被师父捡回去之后,庭柯就成了我的师兄,我第一次见他,他正专心致志地凿药,我却生生地说:“师兄好。” 他理都没理我,眼睛都不曾看我一下。 我差点没哭,以为他讨厌我,师父却笑着说:“庭柯,你再害羞也得跟小师妹打声招呼啊。” 害羞? 我有些惊诧地看着眼前那个明明眼睛和我差不多大,却板着脸面无表情像个小大人的师兄。 他凿药的手蓦地停住抿了抿嘴,说:“师……师妹……” 我:“?” 他瞥我一眼,飞快地说:“师妹好!”然后扭过头继续凿药,然而红晕却从脖颈一路蔓延到了耳根。 居然真的是害羞啊。 我叹为观止,心里对师兄的印象从“冷冰冰不好接近”变成了“好容易害羞哦”。 师父在旁边捏着长长的胡子笑了起来:“阿昭,你师兄人很好,就是不习惯和女孩子说话,你有什么要求只管对他说,哪怕他没回答你,也一定会做到的。” “你有什么要求只管对他说,哪怕他没回答你,也一定会做到的”这句话,在我到如今的生命中,始终成立。 那一年我几乎什么也不懂,在江南小镇里跟着师兄采药,师兄帮着我,一边采药一边生硬地告诉我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 可惜他高估了我的记忆力,我总是记住这个,忘了那个,因此很是沮丧,又不敢告诉他怕他嫌弃我,只好每次采药回去凭着记忆画下然后标注,为此我那段时间每日都很晚睡,第二天又要早起,采草药的时侯,一个没留神握住了野草,锋利的边缘将我的手给割破,鲜血直流。 我自己愣了半天,倒是不感觉痛,只是有点被血给吓到,然而师兄脸顿时白了,他急忙从药篓子里拿出一种草药,嚼烂之后敷在我的伤口上,血没一会儿就止住了。 我愣愣地说:“谢谢师兄。” 师兄却猛然放开了我的手,红着脸低头继续采药。 “你……不要采药。”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开口,“我来就好。” 我应了声,说:“师兄,你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哎。” 然而他却没再理我了。 第二天清晨我睡眼曚昽地起床,发现桌子上自己那本画着草药写着标注的本子被人翻动过,而打开一看,里面所有的错误都被改正,后面则多出了几十页画得很详细地药物。 我激动又感动地跑出去,师兄已经准备好要出门了,他如常地看了我一眼,一句话没说,放缓脚步往山的方向走去。 然而我忍不住笑着道:“师兄,你这样好像熊猫哦!” 师兄:“——” “你知道熊猫吗?就是蜀地有的,白白的,但眼睛周围是黑色的……” “快去采药!” 我大笑着跟在师兄身后,觉得一切都那么让人开心。 眼下他正坐在我身边,眉眼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稚嫩的模样,他这样随意地摸着我的脑袋,也不见一丝尴尬,更别说什么脸红了。 但那种小心翼翼的怜惜,却是二十年来一点未变。 我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但想不到那些小小的往事,我还记得这么清楚。 “阿昭。”他的手往下,握住我的手腕,替我把脉,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似是叹息,“阿昭,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有很多话想说,然而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师父看到,会心疼死的。”他捏了捏我的手腕,“瘦成这样。” 我说:“还好师父看不到了。” 师兄点了点头,又叹道:“但是师兄看到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他没再多说,只是从随身的药囊里掏出一枚丹丸:“先吃下这个吧,你身子太虚,手都冰成这样。” 我依言吞了丹丸,逐渐觉得身体里暖暖的,不知不觉,眼泪便掉下来。 这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