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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言豫津、靖王与景宁公主都发觉没对,一起赶了过来。三个孩子也满面担忧之色地呆呆看着。 足足小半个时辰后,蒙挚方长出一口气,面色稍霁。梅长苏收回手腕,低声道谢,声音也略有底气,不似刚才那般特别委顿。 “吓了我一跳……”言豫津最怕这种凝重气氛,呼呼吐气,“总算没事了。苏兄的身子太容易出状况了,真要好好调养才行。景睿,我们快送苏兄回去,今天约好的马球赛大概也打不成了……” “当然不打了!难道你还有心情打球?”萧景睿极是不悦。 “我也没有要打啊,不过总要去告诉廷杰一声,本来约好的嘛。” “你去跟他说就行了,我就不去了。” 梅长苏听着他二人说话,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脑中闪过,一时又捕捉不住,不由蹙眉细想。 “怎么,又不舒服了?”萧景睿忙问道。 “不是……你们刚才说……约了谁打马球?” “廖廷杰,你不认识他,他是忠肃侯爷的世子……” 仿若一道亮光闪过,从今天上午某个时候起就感觉到的异样同时涌起,梅长苏突然想通了一些事,胸中一阵战栗。 郡主已被请入宫中,按道理皇后与誉王早就应该把这个诡计的各个方面都安排好了才是,为什么……为什么誉王阵营中被内定为郡主夫婿的廖廷杰竟然还会在宫外与人约好了要打马球? 昨晚莅阳长公主所说的每一句话再次快速闪过脑海,那最异常的一点也立即被抓了出来。 长公主说她之所以察悉此次阴谋,是因为谢弼心神不宁被她看出,逼问而知的。可今天早上谢弼的情绪相当好,出门之时还拿霓凰郡主开了玩笑,完全没有丝毫心中有愧的样子。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皇后与誉王设下此计是极为冒险的,最多有几个帮手知道,决不可再传他人之耳。谢弼于这种宫闱秘事根本帮不上任何忙,誉王没事干了告诉他做什么? 所以莅阳公主是在撒谎,是在一个她觉得无关紧要而且不好启齿的地方撒谎,因为她不可能是从谢弼处知道这件事的,消息的来源,应该是她的丈夫,宁国侯谢玉。 当年太后的手法,只有几个人知道,谢玉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他向自己所扶持的人献计时被莅阳长公主听到,哪怕只有片言只语,她也会立即明白。 而最关键的误解,就在这最后一步。 莅阳公主为了隐晦,推出了谢弼,而梅长苏很清楚谢弼是誉王的人,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就以为要施此毒计的人是皇后。令他一时没有想到的是,此事本与谢弼无关,而是他父亲谢玉的手笔。 至于谢玉的立场……谢玉的立场…… 梅长苏急促地呼吸着,咬紧了牙根。 什么保持中立?什么置身于夺嫡之外?别人不知道,自己应该最清楚谢玉是什么样的人。他身有污点,自知不能做纯臣,于此老皇年迈之际,怎么可能不为将来打算?谢弼如此高调支持誉王,早已得罪太子,一旦太子功成,谢家同样要受贬,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的中立是毫无意义的,以谢玉的精明,怎么可能做毫无意义的事?可事实是,他偏偏就象傻了一样,由着儿子与誉王打成一片,自己却摆出一副谁也不帮的样子。这说明他自有一套天衣无缝的计划,这个计划可以让他在夺嫡的任何一方胜利后,都可以安享尊荣。 谢弼明里支持誉王,谢玉暗里支持太子。再告诉太子说,谢弼是为了他去做内应的,偶尔也拿回些情报来证实一下,所以誉王被瞒在鼓里,而太子更是高兴。 只要成功瞒住了,将来的情况便是:誉王赢了,由于谢弼的缘故,谢家不倒,太子赢了,谢玉父子都是功臣,更加有利。 所以谢玉在骨子,是真心要扶持太子的。 想到此节,梅长苏的额前已滴下冷汗。 真正的危险,不是皇后的正阳宫,而在太子生母越贵妃的昭仁宫。现在郡主入宫已久,若她听从自己的建议,只提防皇后,那么会不会在越贵妃处反而松懈,着了人家的陷阱? 若是这最坏的情况发生,算算时间,现在也许还来得及…… “靖王殿下,请你马上入宫打听,如果郡主去了越贵妃的昭仁宫,你一定要立即赶过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梅长苏猛地站起来,紧紧攥住靖王的手,厉声道,“霓凰郡主现在有危险,日后我再跟你细说,现在快去,快去!” 萧景琰虽是满头雾水,但见他神色认真到几乎已是凄厉的程度,立时便相信了,转身飞奔而去。 “景宁公主,拜托你,马上到太奶……太皇太后处搬请她老人家立即赶往昭仁宫,这也是为了救霓凰,你一定要分秒必争……”梅长苏继而又转向萧景宁,语调依然急促,“公主可还记得欠我一个人情,请这个时候还吧。” 萧景宁后退了两步,有些失措,但听到是救霓凰jiejie,心里顿时一颤,不及细想,也立刻付诸行动。 “蒙统领,麻烦你马上安排人手,于昭仁宫外围埋伏,如果见到太尉公子司马雷出来,立即以‘外臣擅入’之罪拿下,有没有问题?” 蒙挚也不多问,拍拍他的肩道了一声“放心吧”,旋即飞身而出。 大殿上只余下茫茫然不知出了何事的两个贵公子,呆呆地瞧着梅长苏。 “苏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半晌后,言豫津方吃吃地问道。 梅长苏闭上眼睛,神色极是疲累,唇边溢出一丝沉重的叹息,喃喃道:“都是我的错……我理解错了一件事……现在只希望……可能造成的最坏的结果,还没有发生……” 第二卷 风云初动 第七章 越贵妃 当那杯清香纯洌的酒端到霓凰郡主眼前时,她并没有任何迟疑地伸手接住,抬头向敬酒人轻轻一笑。 越贵妃保养得细腻白皙的指尖在空中划过小小的弧线,收回到身前,却步后退的优美身姿上,紫罗凤裙微微飘荡,馨香的空气中环佩轻响。她也是云南人,远离故土进入宫廷已有三十五年,一次也未得再回家乡。当她向郡主细细打听故园风物时,眼波中轻漾着的,仿佛还是二八少女的悠悠情怀。 因为这满眸的怀旧离愁,霓凰郡主放松了刚才在皇后宫中紧绷起来的神经。 “翠湖边年年鸥鸟回栖,景致并无大变,只是环岸植了垂柳,添了不少的柔美之意。娘娘所说的翠云亭也还在,不过遮隐寺失了一次火,已经移址另建了。”霓凰举杯就唇,却也不饮,只是略沾了沾,便又继续道,“至于娘娘提起的那个解签高僧,霓凰就未曾见过了。” “这大概都是机缘吧。那高僧解的签实是灵验,若他还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