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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话了,华君远显然也有些无言,大约是没见过如此冥顽不灵的。 华君远道:“殿下不知辽东那边的消息吗?吕将军遭偷袭,身负重伤,女桢来犯,如今七殿下背水一战,极为凶险,若非如此,圣上又怎会让殿下你去和亲?” 容常曦倚在栏杆边,又有点想哭了,其实她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可越是知道,越是让人绝望,她说:“华君远,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华君远不语。 容常曦落下一串泪来,她望着御花园的景致哽咽道:“塞外只有如此刻一般寒冷的冬天,没有御花园,没有昭阳宫,更没有我想见的人。我会嫁给一个残暴的,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上的人,我还要为他生儿育女,最后死在那里,那里好远,真的好远,送行的轿子,要不眠不休走两个多月……” 华君远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容常曦心里一片冰凉,几乎是用破罐子破摔的想法道:“而我喜欢的人……从前,不肯娶我,现在,还在劝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她喜欢华君远,这在华君远心里本就不算秘密,她表现的已足够明显,只是华君远擅长装傻,她偏要在这种时候戳破这层窗户纸。 华君远果然一时有些愕然,随即叹息道:“殿下,我非良人。” 容常曦看着他,一边哭一边道:“你永远都是这样,虚伪!你根本就是自己看不上我,却总是假惺惺地退让,仿佛真的是你配不上本宫!良人,什么叫良人,那个阿扎布就是良人了吗?!你若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对我笑!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替我找回玉镯,为什么这些年都不娶妻!” 她伸手去打华君远,华君远默默受着:“是我做错了。” 尽管容常曦已失仪态,他仍是这样沉着冷静,顺着容常曦的话说自己做错了,仿佛容常曦说的那些事情,他确实不该去做,可事实是,他做的这些事,是支撑容常曦这些年不妥协的动力。 但她终究是要妥协的,容常曦哭的有些累了,华君远步步退让的模样更是让她心灰意冷,她往下看,风起,落叶旋落,容常曦忽然想到,若她这一刻往下跳去,或许也会似落叶一般,而唯一能看到这个景致的,只有华君远,她也就是要他看到。 容常曦身形微动,华君远下意识抓住她的衣角,道:“殿下!” 他竟能看出她在想什么,容常曦抽回自己的衣角,盯着他:“华君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讨厌?” 华君远蹙眉:“殿下何以这样想?” “你与容景谦关系那么亲近,他肯定没少说我坏话……不,不用他说,本宫是什么样的人,你肯定也知晓几分。”容常曦深吸一口气,“我想想,其他人会怎么说我?喜怒无常,挥霍无度,骄奢yin逸?” 华君远道:“他人如何说,与我如何看,毫无干系。” 仅仅是这句话,竟让容常曦心中宽慰不少,她忍着泪,道:“其实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坏,我在你眼里是不是毫无长处?其实我总是有那么点长处的吧。可惜你不会知道,你也不想知道。” 华君远不说话,容常曦吸吸鼻子,道:“你放心,本宫不会寻死。你说的对,你们说的都对,本宫是大炆的公主,和亲什么的,理所当然,太傅给我们说过那么多和亲的故事呢,嫁给臭老头的都有,我还算幸运的。和亲就和亲,将来史书上提起我,肯定说我是个特别好的公主,为家为国,远嫁胡达。” 华君远点头:“嗯。” “我管史书上写什么啊!”容常曦狠狠一拍栏杆,怒火又涌上心头,“人都死了!他们夸我好还是说我坏,与我何干啊!到时候我陵上都长草了!” 华君远估计是没见过容常曦这么神经的女人,一时间愣住了,容常曦又忽然缓下来,轻声道:“但是我在乎你怎么看我的。你和父皇都要我嫁,那好,我嫁,但是华君远,你不要忘记我,你要记住我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公主,只是你太笨了,所以没有当我的驸马。” 华君远安静地看着她,最后说:“我永远不会忘记。” 容常曦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擦掉眼泪,转身慢慢走了下去,华君远没有跟下来,容常曦拖着裙子走出御花园的时候,回头望着揽星台,华君远还在上面,她看不清他在看何处,但觉得他应该是在看自己,于是她只能又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再没回头地离开。 她在华君远面前总是脑子不太清楚,想着既然和亲的事情无法改变,就尽量潇洒一点,结果才回昭阳宫便把肠子悔青了,一想到自己真的松口要嫁给那个什么鬼二王子,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掉,尤笑怎么劝也没用。 容常曦三天滴水未进,这是她第一次用上绝食这种烂招,可皇帝却并未来过昭阳宫,容常曦绝望地在尤笑的搀扶下重新进食,然后开始挑选要带那些东西去胡达。 她觉得一切都像噩梦一样,可这分明不是梦。 容常曦浑浑噩噩地过了小半个月,那边胡达使节都已快要带着好消息回胡达了,叶潇曼却忽然跟着叶郡王进宫,且来了昭阳宫。 彼时容常曦瘦的几乎不成人形,憔悴二字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听到叶潇曼的通报说要见自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恶狠狠地想,叶潇曼和她又不熟,这种时候巴巴地跑来,是看自己笑话呢吧。 可叶潇曼不肯走,在外等了很久,最后容常曦也想通了,叶潇曼胆敢嚣张一下,自己就赏她巴掌,这可是她最后一次能惩治情敌的机会了。 叶潇曼慢慢走进来,全然不是容常曦想象中的胜者姿态,她的憔悴和容常曦几乎不分上下,瘦的几乎要被风吹去,丝毫不见平日神采飞扬的模样,容常曦有点莫名地看着她,叶潇曼看了一眼尤笑,容常曦点点头,尤笑退下,寝宫里便只剩下她与叶潇曼,叶潇曼开门见山地道:“殿下,我愿意替你去和亲。” 容常曦呆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第一反应竟然是摇头:“胡达那边不会答应的。” 叶潇曼说:“我与胡达的使节谈过,他飞书给二王子,二王子已同意了,只要公主你和圣上同意,这件事便……” “本宫同意,本宫同意!”容常曦一骨碌坐起来,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她痛地嗷了一声,才敢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父皇一定也会同意的,他可舍不得我了。可是,可是你怎么让阿扎布同意的?还有,你为什么愿意替我去和亲?” 叶潇曼道:“我母亲是合坦公主,二王子的生母,正是我母亲的亲jiejie。二王子……乃是我的表兄。” 容常曦惊讶道:“还有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