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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非定邦安民之所为……” 日轮初升,天际尚带着几分暗色,奉天殿内,却被莹莹灯火照得亮如白昼,每个人脸上的神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当中说话的那人,虽是躬着身,但却依旧给人一种莫名的挺直之感,就连他说话的声音,也如同他的姿态一般,带着些并不讨人喜欢的强硬。 他说得认真,可四周听的人——无论是端坐在上首的皇帝、还是跪坐在一旁的大臣,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无它,只是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些,几乎每隔几日就发生一回……只是,上奏的大臣不同,奏请的内容却大同小异——都是求立皇后。 接下来,稍一思索便能猜到,无非就是,这事儿再一次被皇帝随意地搪塞过去。 只是,听着听着,这话里头的意思,却有些不对味而起来了,“……陛下若是有恙在身,更应宣召太医,诊视调养,以待痊愈之期。兹事体大,关系国本,已非陛下之私事,实乃国之大事……” 大殿之内,一时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中间的这位孙侍郎身上。脸上的散漫的神态早已无踪,看着孙谦的眼神也带上了几丝看疯子的惊异。 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也只敢悄悄地觑上几眼,马上就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视线落在自己前方的地面上,生怕被皇帝迁怒。 ——“有恙”?那会是什么“恙”?……只能是“不行”呗。 皇帝久久不立皇后,后宫也空无一人,前几年还能赞一句“陛下至孝”。可如今,先帝孝期已过,眼见着皇帝都快满二十岁了,身边仍是一个女人都无……像孙侍郎这样想的人还是有的……而且不少…… 不过,皇帝毕竟尚且年轻,事态也远没到紧急的地步。故而,这些人也只敢在心里头悄悄地猜测一番,连上书密奏都不敢,更别说这般当廷开口了。 ……毕竟,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孙谦一番话说得,当真是毫不避讳,可以算是指着皇帝鼻子说:你要是不行,就赶紧去看太医去。 杨文通作为武官之首,被皇帝特许佩剑入朝。可这位颇具盛名的少年将军,此时已经气得脸色发青,右手伸握几下,缓缓地搭上了腰间的剑柄上,抽出了一截雪亮的剑身…… 众人虽然都不敢抬头去看,但兵刃出鞘的声音,在大殿上甚是清晰。不少人都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似乎是不忍见到接下来这一幕溅血的场景。 孙谦似乎没有听到这道金石之声,声音依旧平稳,不过那陡然加快的语速,昭示着他对自己的景况并非一无所知,“……若是此事无可挽回,还请陛下早日于宗室之中择取后人,悉心教导,以承大统。” 这下子,就连本在四周看好戏的大臣们都止不住心下一跳,额上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什么叫“无可挽回”!孙谦怕是真的疯了吧! 不过,孙谦却似乎没有察觉这殿内骤然僵冷的气氛,恭敬地俯首下拜,向着季怀直深深地叩了一个头。额上的冷汗在红色的地毯上,泅出了一片深色的印痕。 这位孙侍郎虽是勇气可嘉,人缘却委实不怎么好,此时此刻,竟是一个上前替他说话的人也无。 大殿一时落入了一片难言的寂静之中,就连空气似乎也凝滞得有几分发涩…… 杨文通气得手都有些哆嗦了,他在心里头把孙谦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才克制着自己没有直接动手。 而季怀直端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在他面前的孙谦。 其实,他倒是没有像其他人想得那么生气,而是……心情复杂——复杂到他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他很确定自己的身体没有毛病……他一点也不想回忆,自己早上起来,发现裤子里黏糊糊一片的情形…… #生无可恋.jpg# #比起%&来,他宁愿选择大姨妈# 季怀直定了定神,好不容易把自己从回忆中择了出来,将思绪放到孙谦的话上:从宗室里头选择继承人? 季怀直想了想,觉得要是他实在跨不过自己的心里障碍,这个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他点了点头,声音平稳地开口道:“孙卿所言有理,朕会考虑的。”一如往常的说辞,却让整个大殿的气氛都为之一松。 栎王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瞥了季怀直一眼,不过,等他眼神落过去之时,面上的表情已是一派担忧,倒像更像是对季怀直的关切。 李福虽然觉得季怀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但他此时也十分紧张,不敢再花时间仔细揣摩季怀直的情绪,趁着这个空袭,立即尖声喊道:“退朝——” 众人忙不迭的行了礼,尔后似被赶着一般,急匆匆地出了大殿。而今日的祸首——孙谦却多跪了许久,方才起身,脸上尚带着几分未曾回过神来的茫然。 他知道自己今日做得有些过了,毕竟当廷说这种事情,实在有损天家颜面。而当今圣上年岁不大、还是十分容易冲动的年纪。 孙谦今日开口以前,已经想过:最坏的结果,自己怕是要当场血溅;而最好的情形,也免不了受些皮rou之苦…… 但是,这种事情,总是要有一个人开口。若……是真的,那越往后拖,可就越是不利。 可在他想象的种种结局中,却万万没有这般轻描淡写的结果。 想到栎王先前言辞恳切的请求,孙谦不由摇了摇头,栎王和他都狭隘了……圣上虽是年轻,却是大度能容。 他向来平直的嘴唇微微上翘,勾起了一个僵硬的弧度,这笑容有些怪异,却足够真实。 ——此乃明君之相啊…… 孙谦也未能出神许久,很快他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唤回了神志。他侧了侧身,回首看去,便对上了杨文通的目光。 杨文通见他看来,勾了一下唇,不过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甚至都不带任何感情,那冰冷的视线似乎并非看向活人,让人心底发毛…… “孙大人好胆识!”杨文通冷哼一声,大步往殿外走去,经过孙谦之时,将腰间已经露出一截寒光的兵刃入鞘。剑柄同剑鞘相撞,发出一声闷响,在已然空旷的大殿上格外得刺耳。 孙谦收顶着这样的威胁,脸上却殊无惧意,甚至在杨文通身后,气定神闲地做了个恭送的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他就挨揍了…… -------------------------------- 第17章 青楼 杨文通自己咬牙切齿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有再次在季怀直面前提起了那事,而是扯开了话题,问道:“话说回来,昌嗣也该回京了吧?这都大半年了。” 季怀直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