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医院

    周衍带着她开车一路狂奔，一言不发气氛压抑至极，车子以不怕死的速度很快最终开到了海云市的市中央医院里，他就这么拽着彭婕一步步往下走。医院的楼梯是冰凉的，头顶的光线也是冰冷的，没有一处地方像有生机，就如同彭婕此刻的内心一样，冰冰冷冷地悬着。

    刚刚在车内的感觉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现在空然暴露在空气之下，她觉得自己浑身像是长了根根针刺一样，直到周衍揪着她来到了自己妻子的病床前。原本大肚子缩减无影无踪，一个瘦弱不堪的病人躺在床上，微微睁着眼，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个植物人。

    彭婕看到这一切之后，慌忙又无助地猛地开始摇头。

    男人从身后一把箍住她的后颈，将她整个头和上半身都给仰起来，把她连人带拽地低头逼向病床上的妻子。

    彭婕看到他妻子这副模样之后，脸上的神色充满自责，不断在嘴里喃喃重复：“对不起，对不起......”她眼泪从扭曲的眼眶中溢出来，一副辛酸满含歉意的模样，好似她才是那个受害者。吸毒撞人，判的罪不轻不重，她可以得到一次重活的机会，但是他的家庭却彻底毁灭在她的手里。

    “我不想看到你。”周衍的声音低冷到极点，好似现在就已经架着刀走到她面前，刀子凌驾在她纤细的脖颈之上。

    “对不起...”

    “你说能给我想要的？我想要我家人健康平安，还有我死去的女儿。她死了。你让她回来？”低沉又醇厚的声音从病房内传来，打破空旷又安静的房内氛围，压抑至极的气氛让彭婕马上就受不了，周衍这时候望着她的神情好似能将她千刀万剐，眼神里宛如在她心口剜刀。

    “我能给！”

    “我可以...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你说我是废物，我回来还和以前的人混得到一起，我可以给你报线，做你的线人。”

    “至于孩子，我是女的，如果你想，我也可以给个孩子给你，你要吗？”

    疯了，她疯了，能在他和他躺在病床的妻子面前口吐浑话，她实在是疯了。彭婕说完之后，周衍杀人似的眼神更加凌人了，若不是他妻子还在，恨不能将她现场凌迟一般，彭婕下意识跪着，跪在地上，开始忍不住地抽扇自己的脸，眼泪在极端的情绪下，无论怎么扇脸都落不下。她觉得自己很虚假，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在扮演最无辜的痛苦。

    极度冷静的外表下，是极其难忍的强烈克制，说不定下一秒，他就会动手在医院里，当着妻子的面，杀了她，了结她的命，替妻子报仇。彭婕脑海里涌现过无数次这样的想法。

    “滚。”男人平静低沉醇厚的音量传来，稍微轻轻一撕，就能撕下他此刻隐忍的伪装，暴露出里面暴怒的表皮。

    彭婕看着他那杀人戾气至极的眼，头也不回地往外跑，跑到自己最后意识到根本没有人在追她，此刻的心失落到极点，她冒冒失失地从医院里走出来，最后停在了警车处，她一直在等，等到后半夜，医院门外只有零星的几粒人影经过，才肯罢休，她终于看到了周衍从里面走了出来。

    此刻的彭婕，无助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她内心住着单纯，她想要悔过自新，她不想有人就这么一直恨着她，所以她像一个很丢脸的小丑，一直恳请着周衍的原谅。

    “求求你...原谅我...原谅我吧...我可以补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周衍沉默不语，像对待空气一样直接无视了她，高挺有些疲惫的身躯立马走到了警车的面前，开了门。

    彭婕的双手死死扒在车门上，周衍把车窗拉起来，最后用车窗狠狠夹起她冰凉发冻的手指，她也没有移开，直到车子狂飙出去，她的手才不得不从窗缝里抽出来，撕拉一阵生疼。

    时间回到现在。

    王明买完烟，看到地上因为疼痛剧烈蜷缩的女子，转头看向周衍：“衍哥，她是谁？”

    “妓女。”

    “哥...你说什么？”王明不解地望着周衍，周衍最后踹了躺在地上的彭婕一脚，随后把她给抱到了后备箱里，眼皮不带一掀地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