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钱能买到很多东西，譬如有着专业知识的优秀律师的服务。这些人在罗威尔给出的丰厚报酬下，即使要求再不可理喻，只要薪水到位一切好谈。而在利益的基础下，往往感情同样可以买到很多东西，比如旧厂街出来的下属的忠诚。他们在高启强半真半假用以交换的感情下为他效忠，看着倒有些典身卖命的模样。 到底还是一个“利”字——高启强倒不在乎这些，他给的也没多真。 “等小高先生情况稳定后，我们就可以启程回京海。”小夏普回答道，不得不说，不愧是专门培养出来的人。除了晚上休息的时间，甚至连这时他都时刻准备着处理任何突发情况，只要高启强给他电话，便能穿着齐整地从休息间出来。几天下来还顺带着摸清高启强的性情习惯，处理起事来十分符合高启强的心意。 “具体安排？” “暂定本周日返程，乘坐罗威尔老爷的私人飞机至香港，在位于维多利亚港附近的海岸诊所分院为小高先生建立一个孕期档案。建档后停留的一天时间，我为两位预定了香港丽思卡尔顿酒店的总统套房。最后通过陆路回到京海。” “在香港建档？在京海会不会更方便一些？”高启强自己对奢侈的私人飞机和酒店倒无所谓，不过能让高启盛过得舒服自然更好。 “香港户籍。”小夏普解释道：“小高先生现在是美国籍。高先生你还是中国籍，等时机合适也需要转美国籍。在中国活动的话有一个香港护照更方便，小高先生稍微麻烦一些，但我们会处理的。” “至于京海那边，我们在那里活动较少，并没有私立医院存在。我的建议是在京海期间到市医院建档以及检查，中后期转到香港的海岸诊所即可。” “也就是说之后我和小盛都会有香港和美国的身份？孩子的话……”高启强顿了顿，“在香港医院生？” “是的，到京海后我们还会有家庭医生跟随，拥有香港户籍后罗威尔老爷会给他们办理美国国籍。” 听着小夏普阐述的计划，高启强叩叩轮椅扶手，“挺好的。” 钱能买到很多东西。 不仅最简单的食物、轿车别墅，又或者尊重、名誉。 如果能有钱就好了。吃力地将晚餐需要的食材清洗干净，高启盛搬着板凳来到走廊，踮脚向下望去，身后屋内昏黄的灯勉强带来光亮，哥哥还没回来…… 之前到了夜晚高启盛也不愿开那电灯，想着节省些电费。哥哥却担心他有些磕碰，要高启盛开灯。后来他自己想明白了，开着灯，哥哥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他们的家了。 高启盛没想到自己会梦到六七岁时的场景，他睁开眼睛，感觉自己被温暖的海水浸染舒服地轻吟一声，他动了动身子，改成侧躺的姿态。到医院后高启强一直用信息素填充满病房，让高启盛十分满足——虽然他更希望哥哥能标记自己。 结果是医生在得知高启盛的渴望后立刻委婉劝阻，然后把高启强拉出病房严厉说明了一番，杜绝这位宠得没边的男人冲动之下干出点不利于青年健康的可能。害得哥哥被医生训斥一顿的高启盛也不好意思再提起，所幸高启强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病房里陪着他，耐心地安抚他的情绪。 “什么？”高启强愣了一下，与小夏普讨论的过程中他听见弟弟含糊的声音，传过来只剩些零碎词汇，他转动轮椅进入房间，凑近弟弟的身边，揉揉青年伸到被子外的手，“怎么了阿盛？” “哥，为什么都是给我的啊？”刚入院高启盛大部分时间处于不正常的昏沉睡梦，连着休养几天后才精神许多，真正跟着拼凑出高启强和律师们在讨论的内容，基本在处理给他的资产。 “哥，伯特伦答应收养你了，对吧？”这话问着奇怪，不过高启盛依旧想确认一下。 睡得头发都压翘了，手是不是有点凉？高启强把弟弟的手拿到唇边碰了碰，塞回被子里，半遮半掩地说：“不用想这些，我这边至少得等国籍转完。” “对哦，国籍。”高启盛红着脸，又想把手抽出去，被哥哥摸到脸上的手给安抚住，他嘀嘀咕咕地说着：“转国籍的话压不住消息，京海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唐小虎都没给我打电话……不过有罗威尔的支持，直接干他们也没关系。” 看弟弟迷糊地放狠话，高启强心里软得不行，他探身在高启盛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着说：“你哥我会处理好的，等会小兰要过来，阿盛，再休息一会。” 国籍只是因素之一，另外的高启强并不打算和弟弟提起。计划的考验如果没有通过，伯特伦不介意养着他们，但丧失继承权是必然的，高启强也不愿意弟弟的努力成为白用功。还有一点…… “你是不是还处于已婚状态？”他们在讨论时伯特伦突然问道。 高启强一愣，有点尴尬。他对陈书婷的感情几近于无，早先对恩情的感谢和家人的呵护，再到后来弟弟的死造成的扩张的裂缝，对自身投射的杀死，最后六年余下的仅有一丝惆怅。 重生时他着急处理弟弟的事，确认陈书婷不会导致什么变故后——在这方面她不会急着回来帮陈泰或者帮他，而会隔岸观火。高启强直接把她抛之脑后，差不多忘记这件事。 “我猜你们没签婚前协议，算了，等你处理完这事我再给你些股份。” “她是个聪明人。”高启强倒不认为陈书婷会企图碰这些与他们无关的财产，但他对伯特伦的安排没有异议。 “谁知道呢。”伯特伦不甚在意，“罗威尔家的人很少离婚，因为通常我们不介意让想要分走财产的人去见上帝，或者撒旦，随便哪个。” 在这边，倘若没有婚前协议，离婚是分走有钱人财产的一种手段。当然，尽力通过种种手段降低自己的损失也是富豪们在做的事——没到罗威尔那种地步。 离完婚的信托基金，以及考核过后的海运公司、银行、某些科技公司股份和医药公司。将它们真正拿到手皆需要时间。 不过高启盛的债务以及他们两人日常衣食住行的开销都由伯特伦承担，也不能说他什么都没得到。 而考核……高启强并不担心这个，他不介意运用上辈子的记忆，哪怕和作弊无异。 ＊ “小兰……”高启盛略无语，“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觉得二哥你真的是……”高启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被大哥严令禁止起身的高启盛。尽管她知道二哥的第二性别，感觉到他最近的状态不对。 那会她正在房间里看几份资料，说是在看，其实心绪早就跑到九霄云外。这些天她身边总是跟着人，有一个她看着眼熟，在高启强手下干事的，其他的大多是白人Alpha，应该是二哥所在的罗威尔家族的人。 从高启强追出去上了那辆全副武装的防弹车后他们就是去了联系，高启兰于这种情况下自然十分担忧两人，可惜她只能每天去公司上班，然后在房间内干坐着，学些以前没接触过的知识。 她放下手里的文件，突然间得到大哥的电话——告诉她高启盛怀孕的状况，高启兰直接把新配的眼镜捏坏了。 先前两人都在忙各自的事，碰面的时间不多，高启盛的腺体本来就有问题，日常贴着隔离贴，之后用着处理过的那个Alpha信息素。隔两天人更是跑没影了，高启兰自然无从得知他的情况。 结果她二哥自己也一点没察觉…… 找不出形容词，高启兰只能欲言又止地停住，将话题带到其他地方，“这次我就留在美国不回去了。” “不安全吧？你哥同意了？”高启盛皱眉，他担心罗威尔的人报复到小兰头上，“你是还在那分公司？” “大哥同意了。我身边都有人呢，除开上班我也不常出去。”高启兰说：“原来是在分公司的，不过怀特教授后来把我介绍给总部的教授，我可能后面会跟着过去。” 里面一定有自己两个哥哥的原因，否则她绝不可能接触到更深的东西。但高启兰没有深究，她依旧如同往常，“二哥，你有需要打电话找我就行。” “会的。”高启盛没纠结，既然他哥同意了，那肯定会想办法保证小兰的安全，“你现在就走吗？” “我倒想再待一会，”高启兰撇撇嘴，说实话她在这个满是海洋气味的房间里待着并不舒坦，到底是另一位Alpha的信息素，何况……“大哥在门口盯着呢。” 后面的病房门开了一条缝隙，她肯定高启强就在外边听着，尽管此刻没有丝毫动静，“服了你们两个，小时候你可劲因为大哥吃醋，现在换大哥来了。” 从前自己傻乎乎的，殊不知找大哥要拥抱要夸奖时背后悄悄望来的充满醋意的目光，怕是那时候二哥躲在边上嫉妒地直咬指甲。现在倒好，二哥看着大度了一些——虽然高启兰觉得只是看起来——接着大哥也开始了。 刚刚在门外高启强就要她别冒信息素，说什么二哥身子不好，怕人不舒服。然后要她捡重点和高启盛说，怕高启盛太累，交代好一会才放她进来。 高启兰没多想，接着一开房门被迎面扑来的海洋信息素打懵了。心说哪用得着这样，得亏医生护士是Beta，不然能给这信息素搞出点问题来。等坐下没跟二哥说上几句，又发现那房门没关严实。这里隔音好，但这么近的距离没关门铁定能听见房内的声音。弄得她是哭笑不得。 排开玩笑话，对两个哥哥之间比自己更加紧密的联系她并不意外，毕竟他们本身就是十分特殊的家庭，高启盛比她大总帮着大哥，性别又危险，大哥更疼爱担心他很正常。 不过这次见到高启强确实有些吓到她了，不论是高启强本身还是他对高启盛的态度。 高启兰偶尔会怀疑自己是出国了几个月还是出国了几年？大哥面上只是受伤未愈，坐着轮椅，可见到他的第一面，高启兰差点反射性地用信息素攻击。即使是亲属之间，Alpha也会有隐晦的对抗。所以高启强貌似平静的状态，却引得她心中警铃大作——变化太大。 而高启强对高启盛的态度，以前虽也重视，却没这么紧张过，现在恨不得把人绑在身边。 但二哥先前留下的信她也看到了，近乎遗书的内容让高启兰心头像被攥紧，捏得她喘不过气来。医院是见惯了生老病死的地方，可她能够接受别人的离去，不代表能接受死亡与二哥联系起来。连她都如此，那么大哥呢？将高启盛捧在手心里疼的高启强看到这样的遗嘱，该多难受。 还怀着孕……虽然他们没说，高启兰也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依旧猜出来了。二哥肚子里的那两个，肯定就是大哥的。 自从高启强和陈书婷结婚后，高启盛的状态就一直不佳，纵使高启兰貌似游离在他们之外，可到底是高家人，不说对两位哥哥的想法全然了解，也是知道得七七八八。 和高启盛通电话时她就感觉到了，可在高启强面前高启盛又爱装着，不愿和大哥透露。高启兰想高启盛要是说了，大哥八成是会同意的。可高启盛不说，她似乎更没有什么资格去说这些。 电话那头的人就像被剪下的花束一点点衰败，高启兰着急，只能做些伪装用的信息素或者药物，希望高启盛在事业上能顺利些。 将花束放进带水的花瓶，拖延几日落下花瓣，却是没有其他作用。 如今高启盛的精神好上许多，高启兰松口气，甚至有心情在心里开玩笑，想自己要早知道这样就该给两人下完药关一间房里，折腾来折腾去，走直线能到硬要绕八百个弯。 “喂，二哥我看见你笑了！” 又玩闹了几句，直到高启盛明显困倦起来，高启兰放轻脚步走出病房，她弯腰抱了抱高启强，说：“大哥，你们小心些。” 尽管他确实变了许多，可高启兰在惊吓后却没多少想法。 因为这是他们的大哥。 TBC ＊高启兰：我懂的，我是电灯泡。